陈晏吃饱了饭,又丢给司愔一个镯子叫他去酒馆换一坛上好的女儿红。 一个玉镯,一坛十八年的女儿红,她一个人独自全干完了。 她曾经在给卫青鸿的信里说如果找不到忘忧草便去找他喝酒。 忘忧没找到,找到了千年的妖怪。好在,酒也能忘忧,她这么想。喝着喝着就上瘾了。好在她酒品不错,醉了不耍酒疯,就是脑子会变得跟三岁小孩一样,是个人都能叫她乖乖听话。 没办法掌门师尊除了对她的学业上是严格要求外,其他生活方面则是能宠就宠。只要她不耽误课程进度,她偷摸喝他珍藏的好酒,也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事,搞得他这个好徒弟隐隐约约有了酗酒的势头。 陈晏是有点叛逆在身上的。但是掌门师尊面对徒弟的酗酒看禁书。他也没责罚,毕竟那些禁书他自己也看过…… 只是有关一切都合欢双修密法他都收走了,陈晏可是潘嵩拉扯大的,十几年的相处,让这个修无情道的老男人生出了一股老父亲慈爱。他这个“老父亲”觉得“女儿”哪天春心萌动,要是想嫁人了,想找人双修,要是哪天被坏男人骗色骗感情,他得哭死。 陈晏喝得晕晕乎乎,她躺在地上,翘着腿,抱着酒坛,颇有一股世外高人的散诞无拘之风。 司愔道:“酒,并不好喝。” “你知道我什么时候开始喝酒的嘛?十岁!”陈晏自顾自道。 “我十岁就开始喝酒了,往后每年我都要在特地的时候喝上一杯。你知道为什么吗?”她一手支撑起上半身,一手指着远方道:“这山下有一座城,叫南浔,我出生在那里,曾经是一个南方小国的都城。我是那个国家的公主,我的国家在我六岁那年就灭了。” 司愔道:“在我没被封印的时代,九州大地上有各种各样的国家。”他又跪在陈晏身边,抱起酒坛伸舌舔了舔,还是那么辣嗓子。 “我读过很多书很多书,但说来可笑,我六岁之前连字都不认识,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六岁之前没有人教过我念书写字,我每天就在父亲的后宫里拿着歌女美姬的胭脂画画。 我的父亲是昏庸无道的君王,我的母亲也不是什么勤俭贤明的王后,从我记事起他们每日便纵情歌舞,宫里歌舞不休,朝廷上卖官鬻爵,父亲任怜人为亲信。 照顾我的宫女只要我活着就好。她们也要忙着梳妆打扮,以便讨我父母的喜欢。但她到底还是个母亲,她时常还是会来关心一下我这个女儿。反正每天就这么浑浑噩噩过着,没人管教,也没人在乎。” 她轻笑了一声道:“再后来,北边的一个君王打了过来,一路所向披靡,轻轻松松打到宫内。本来他一直计划攻打西北幽州,但因为他听说我父亲唱曲一绝,掉马南下,所以我的国家提前亡了十几年。我记得那一天宫里的人都是叫呀喊呀!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再后来乱作一团的宫里来个道人,我的父亲将我托付给他。然后我就开始上山修仙。杀了你的人身时,我十六岁,那也是我后来十年间的第一次下山。” “那姐姐后来又是喜欢上喝这么难喝的东西呢?”司愔皱眉问道 陈晏道:“十岁那年我看一本书,书上记载了一个故事,在北方有一个小国,国君荒淫无度,敌军打下来时,君主开门自缚而降,唯有宫内一个不受宠爱默默无闻的小公主立在墙头,不肯投降,最后跳楼而死,以身殉国。我说过我看过很多书,哪怕是那些藏密里的剥皮剔骨的毒邪秘法我看得都不怕,唯独这个不知真假的故事,看得我惶恐。” 她的笑容带着一丝对自我的嘲讽随后又继续道:“我记得拿着这本书哭着对我师尊说我要不要去死。因为那公主死后,百姓为她立碑立庙,敌人也赞扬歌颂。 我想如果我死了,我是不是也能拥有这样的荣誉,也能在书册上留下我的名字。史家为忠孝之人立传,而苟且偷生之徒则被骂千年。 可我实在懦弱,我怕死得很,可却又贪,贪那样好名声。那几天我又害怕又委屈,每天都哭得不停,问我师尊我是不是不配活着。师尊怕我想不开,那几天都陪着我睡一起?” 司愔道:“睡一起?!” “你的关注点真奇怪,不是睡一张床,就是睡一个房间了,他在我小屋里打地铺睡觉,跟你聊天真煞风景。反正后来师尊把我劝好了,他说我已经是个修仙之人,远离了红尘江湖不用管这些,好好修仙,用余生惩恶扬善也是继续活着的意义。但我到底惶恐不安,便借酒消愁。” 司愔小心问道:“那现在是我让姐姐感到不安吗?所以姐姐想要喝酒这个东西。” 陈晏一愣继续说道:“你知道就好。”随即灌下剩下的一半酒,琥珀色的美酒顺着她雪白的脖颈留下,浸湿衣领,显出若隐若现的锁骨。她起身,左脚一挑,跃起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