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融在心中微叹,没有再说下去。 “坦白说,”沈睿宁食指轻轻叩了叩桌面,却是话锋一转,“我在北都见到你的时候,你便知道我的身份了,对不对?” 晏融看着她,似乎对这个问题并不意外,点头道:“对。” “所以,”她抬起眼眸,紧紧地盯着晏融,“谁给我的这枚玉牌,你应该是在明知故问,对不对?只是为了故弄玄虚,试探我,是不是?” 晏融却摇头:“不。” 晏融轻笑了一下:“宵月楼在江湖上能有今日的地位,你以为靠的是什么?实力、信誉、这都是必须的条件,但是最重要的,是人脉。” 他说到此处停来下来,深深地看了一眼沈睿宁,眼眸中似乎掠过一抹欲言又止,却又转瞬即逝。 晏融起身走到窗前,背对着沈睿宁,望向窗外皎洁明月,缓缓道:“宵月楼创建不过三十多年,若是没有广茂的人脉,何以成长至今?它能在京城这样势力复杂的地方屹立不倒,自然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晏融回身望向沈睿宁,继续道:“为了收拢人脉,楼主会赠出一些空白的玉牌,数量不多,但是送的人都绝非一般人,楼主算是送个人情,送你玉牌的那个人,大概也是送个人情。而我想知道送你玉牌的是什么人,自然是想知道这玉牌上的因果。” “原来如此…”沈睿宁了然,那位瑞王殿下确实“绝非一般人”。 她看了晏融一眼,把原本想问的第二个问题咽了回去。 第二个问题她原本想问,如果回到沈府的那天晚上,她死在那群黑衣人手里了呢? 不过现在她觉得不用问了。宵月楼重视资源,自然也重视手下的能力。若是不够机敏聪明,他们定然也不会收下这位手持玉牌的“行烟”。 而那回到沈府的第一晚,不过是宵月楼冷眼旁观的一次测试。 沈睿宁想到此处,不由磨了磨牙,幸亏那日自己一步步引来了想让自己死的人,也引来了不想让自己死的人。 晏融没有在意沈睿宁的沉思,而是拿起手边一张文书。 “楼中不养闲人。”晏融把文书递过去,“你既然已成楼中人,便不用与外面那些人抢任务,楼中自会挑选适合你的任务分配给你。” 真是封建压榨啊!沈睿宁一边在心里吐槽一边接过文书,只看了一眼,便捕捉到了一个人名。 “监视少师林远昭??” 沈睿宁觉得这会不会太巧了些。 她捏着文书看向晏融:“为什么要选我去监视这位少师大人?” 晏融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垂了眼,伸手拿过茶壶,将自己面前的茶盏满上。 茶香瞬间飘散而出,晏融低头抿了一口,才慢条斯理应了一句:“楼主的意思。” 沈睿宁滞住。 她那未曾谋面的楼主大人…到底是何用意? 她随即又想到,萧明月那封密折的内容有多少人知道? 少师林远昭远赴云州拿取关键文书的事情,又有多少人知道? 宵月楼的楼主,到底是什么人?他又是受了什么人的委托要查这位少师大人? 问题在脑海中越冒越多,沈睿宁的眉头也越拧越紧。 当她再次抬眼看向晏融,正准备再问些什么的时候,晏融却抬手打断了她。 “宵月楼以楼主为尊,楼主要做的事情,下属只需要去做即可。你不用问我什么,因为我也不知道。我只是奉命将这个任务交给你,你可以拒绝,但是后续也会迎来楼主的威压。” “威压…大概是什么样的威压?”沈睿宁还有些不死心。 晏融看着她,少女做着书生打扮,木簪束发,一身藏蓝色长衫,面色依然有些苍白,只是唇色粉嫩了些许,整个人比她刚刚入门时有了那么些生机。 就是眼神中还透露着些许不怕死的跃跃欲试。 晏融勾了勾唇,抬手拉开自己的衣领。 衣领之下露出一片锁骨周围的肌肤,原本白皙的肌肤上赫然落着几道将好的鞭痕。 “一个多月前的惩罚,”晏融在沈睿宁震惊的目光中将衣领重新整好,“楼主仁慈,只是让行鞭时沾了些药水,没有沾毒药。” 一个多月了还没好的鞭痕,只是沾了些药水没有沾毒药。 沈睿宁心里凉了半截,脸上的震惊一时半会儿收不回去。 鬼医晏融,在沈睿宁心目中属于人精级别的存在,即便如此,居然都会“得罪”楼主,并且受到如此惩罚? 沈睿宁默默给自己做了“苟住,别浪”的心理建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