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父在朋友家喝了些酒回来,晕晕乎乎躺在了沙发上,打开电视,也没调台,愣是发着呆,放了几分钟广告。 等楼底下响起滴滴的汽车鸣笛,被惊醒,才看向窗外,发现连天都黑了,于是大声喊道:“人呢?” 梁母从卧室里走出来,手上还拿着钱包,可见刚打完牌才回来:“喊什么喊,只会窝里横,要什么?” “给我倒杯水。” 梁父跟大多数这个年纪的普通男人一样,窝囊一辈子,对老婆是言听计从,可喝了酒后,却耍起威风来了。 兴许是鉴于他平时表现很好,王友梅也没说什么,拿起保温杯,泡了点茶叶进去,放在茶几上,坐在他身边:“晚上在老沈家吃的?” “不在他家吃,你能给我烧吗?” 梗起脖子说话,似乎很不愉悦。 王友梅自知理亏:“好啦好啦,我下次早点回来还不行吗?” 不提这一茬还好,一提就来气,梁从明立马起身抱怨:“我单位看我是老前辈,又是个赚不了什么钱的养老厂,所以才睁一眼闭一只眼,准我三天两头请假,但你也不能让我整个下午坐在店里给你看门啊,长此以往那还得了。” 梁从明今年才五十,还有几年才能退休,家里开的小卖铺以前都是王友梅在照料,偶尔有事或者周末,梁父去帮忙一下,因为他还要上班,移不开身。 现在倒好,她竟然让自己翘了半天的班,就为了腾出时间让她跟几个牌友去麻将馆打麻将。 “要不把店关了得了!” 一气之下,梁母直接破罐子破摔。 好在梁父还有点理智:“关了我们吃什么,我就那么点工资,你又没退休金,坐吃山空等死吗?” 听到“退休金”三个字,梁母更炸了:“好啊,你这会儿嫌弃我没有退休金了,以前干什么去了?有本事你当初就别娶我啊。” “我不是这个意思。”梁父气势弱下来,灰溜溜弓着身子,又去哄梁母,“我的意思是,我们有手有脚,能不给儿女添麻烦就别给他们添麻烦了是不是?筱筱也不容易,她就算有什么误会……老了也不会不养你的。” 最后一句话仿佛直接戳中了梁母的心,同时又掀开了一段尘封已久的往事…… 梁筱十五六岁的时候,还在上初中,虽然年纪不大,但是思想包括做事的稳重程度已经和成年人没什么区别了。 有次下午放学回家,家里没人,梁父梁母带着梁晨去姥姥家了,她只能握着三张五毛钱的纸币下楼买馄饨。馄饨店的店主在这片地区做生意有些时日了,跟街坊邻居都很熟,和梁筱开玩笑道:“你妈又带着你弟回娘家了?没带你?你知道为什么吗?是因为你不是她亲生的!” 自打那天起梁筱整个人就变得极其怪异,平常王友梅骂她几句她虽然也不高兴,但不会瞪着人,用一种戒备的眼神看着自己母亲。 后来了解清楚才明白是怎么回事,王友梅当即就跑去馄饨店将那老板骂得那是一个狗血淋头,同时她也明白了一件事,自家女儿心思大着呢,如果不是她留了个心眼,这姑娘说不定真能一声不吭,以为自己是抱来的,指不定养大了,哪天就不回来了。 从那以后,王友梅时不时掀开衣服给梁筱看看肚子上破腹产的疤痕和她的满月照,即使那疤痕是生梁晨的时候留下的。 女儿都是替别人在养,要在让她以为自己本来就不属于这个家,成年后便更指望不上了。 所以她从来不会像别的母亲一生气就口无遮拦,但是那天实在没忍住,跟老梁因为闺女的事吵了几句嘴,说道:“她又不是我生的!我能怎么着她啊。” 没想到争夺手机之间,拨上了梁筱的号码,还按了免提,等反应过来,电话已经挂了。那天实在太手忙脚乱,俩个人根本就不知道是他们这边挂的还是梁筱自己给挂的。 所以才打了个电话过去确认,听见闺女说没接到,才放了心。 …… 王友梅从往事中回了神,不服气说:“谁知道呢,这孩子从小就记仇。” “她还能不认你这个母亲。”梁父无奈,“那书真是白读了。” “这样最好。” 梁从明注意到自己老婆仍旧不思悔改的表情,欲言又止,好半天才开口问:“你说你这么怕闺女把你的玩笑话当真,是不是也知道自己对她不太好?” “我哪儿对她不好了?”人又炸了毛,“我供她吃供她穿,还让她去上学,她还想怎么样啊?” “你要对她和对梁晨一视同仁。” 梁母:“那男孩和女孩能一样吗?我的梁晨可乖巧多了,嘴又甜,天天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