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韩锐窝在沙发里抱着电脑看海外股市数据,盛致没工作,坐在地上的绒毯上背靠沙发,打理着她的鞋。 很快韩锐就分心,被她撕胶条的动作吸引了注意。 他一贯喜欢看那双手做技术活,处理食材也好、打字也好,动起来很灵巧,长得又漂亮,视觉效果令人享受,看着看着就入了迷。 他起初以为她十全十美是天生丽质,那次和山水资本的宣蓉吃饭,在车里听她说如何保养,才知道处处有设计。 如今他幡然醒悟,曾会错了意,她从来不为取悦谁,也并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回想起来,他认为盛致和他是同类,但更为可怕。 同样拿人生当游戏,他不过是乐意迎接一切挑战,而盛致是在不为人知的细节上对自我不断发起挑战。 她把一段段五厘米宽的透明胶条平行贴在鞋底上,再用剪刀贴合鞋的形状修剪好。 韩锐看了好一会儿,好奇问:“贴这个干什么?防滑?” “防滑是一方面,羊皮底容易磨损,颜色磨掉就不好看了。” 韩锐笑起来,不知道还有这种玄机。他从来没有注意过自己的鞋底长什么样,只关心过盛致的鞋底什么颜色,当初只觉得吸睛,原来这也是需要精心维护的。 “何必劳神费力,不是给你买了好几双?磨了换新的吧。” 盛致一掀眼睑,目光往他脸上带过去:“男人有了小缺点也马上换新的好不好呀?” 事关人生态度的重大议题, 她说话以“呀”结尾,神情显出配套的娇气,很撩人。 像一根羽毛从心上擦过去,消解了那种严肃。 韩锐不作回答,把电脑搁到一边,曲着长腿也坐到地上来挨着她。她薄薄的淡影原本晾在羊毛白的毯子上,他往身边一坐,影子像被揭开,重新盖回他身上。韩锐觉察到,心中满意,好像她依偎过来一样。 盛致一直盯着他,在他把手绕到她后颈,伸进头发里的时候,很自然地有了默契。 两人不再说话,无声地纠缠在一起。 韩锐把觊觎已久的手指一一分开,十指紧扣。夜色灰白的朦胧中,数不清的人造光源在悸动。每个窗口又像一座孤岛,兹兹的电流声总在暗处作响,船来船往时,帆像翅膀,锚缒进深水,只有绳索的边缘颤动。天开一角,风帆就扬起来,真变做鸟,露出犹疑的眼神,在地面撒下逃走的影子,飞得越高,痕迹越少。 他清醒过来,发现她的影子暂时还在原处,歇在他身上。 这种不安感除了因为她飞得太高,也因为她周围风声杂乱,让黑暗更加幽深。 他望着客厅角落地上一盏球形橘灯定定神,沉着声说:“我给你安排两个保镖,你不要拒绝。” 盛致累的时候通常好说话,但这么反常的事,很难蒙混过关,她从混沌中抽出一线思维:“出什么事了?” 他停顿片刻,整理出一套足够让她提高警惕又不至于吓到她的说法:“之前让你离开电视台那事,还有点后续影响,怕相关的人盯着你报复,谨慎点为好。” 盛致猛然警醒,又有些错愕:“不是一直有消息说,ipo还在推进没受太大影响吗?” “银行那边,”他轻描淡写,“关键位置上的人进去了,还有其他事,十年。” 判得够快的。 她不作声了,想起几个小时前王灵均在公司门口把她放下车,道别时欲言又止,多说了句“注意安全”。 她当时心里为之一哂,两步路能有什么不安全,现在想来,大概指同一件事。 韩锐见她眉心拧在一起,以为她怀了愧疚,宽慰道:“你不会这么幼稚?信蚍蜉撼树的童话?” 她回神看向他。 他透露了更多细节:“他父亲在年前落马,这种后续很好预测,很多人会抓着把柄顺杆上的,和你没多大关系。不过就是以防万一,听说他家里人有点偏执,怕他们想不通与你无关。” “那我怎么上班?”盛致问。 “……?”他一时没反应过来,大脑虽在飞速运转,却是在思索如何应对她打听更多来龙去脉,自然卡住了,沉默长长的几秒才切换了思路,“专业安保,知道怎么和你保持距离。” 她施施然调整坐姿,把一旁的鞋重新拿回来:“和去年夏天一样‘知道’吗?挺拙劣挺吓人的。” 韩锐心里咯噔一下,已经顾不上其他,只感觉到她的恼火,直接不打自招:“怎么吓人了?不至于吧?” 盛致初二时遭过一次劫,被人找空子绑了,企图要挟她父亲,但由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