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苏豫又蜷缩在角落中,牢头恶狠狠的声音和犯人的哀嚎交汇,他却好似又听到高位上那人轻飘飘的话语: “苏爱卿,朕记得神仙该是没有子嗣的,你说对吗?” 他眼角落下一滴泪来,转瞬间消失在泥土之中,如同他的一生,短暂的如同一场梦。 有与无,只在天子的一念之间罢了。 林玉生被太监领着,走了一道小门,他再次来到皇宫,看着富丽堂皇的宫阁楼宇,他心中感慨万分。 可他顾不上多感念几分,因为他的处境岌岌可危。 他站在偏殿门外,心中警铃大作。 林玉生知道,自己甚至不是被一道正式的圣旨召回京的,偏门入,偏殿见,一旦自己哪句话惹了龙颜不悦····· 过不了几日,自己暴毙在长宁的消息就会成为一方册子。 也许这册子都放不上帝王的桌案,因为这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林玉生更加后悔,如果自己不来,天高皇帝远,只要自己将长宁治理的好,总是寻不到错处。 就算死,也是死在苏巧儿身边。 想到苏巧儿,他的眼里划过几分忧虑,也不知娘子他们怎么样了····· “大人,圣上召您进去呢。” 林玉生回过神来,他努力避免紧张,却还是仔细整理一下衣冠。 殿内,林玉生刚进门,便闻到一股清香,他眼里闪过一丝异样,随即消失。 “臣林玉生·····” “免了免了,快来同朕下一盘。” 林玉生刚要行礼却被打断,他抬起头,看见皇帝正坐在棋盘前。 他年纪约三四十岁,身上绣金龙袍威严无比,正正专心盯着棋盘。 林玉生缓步走了过去,坐在他对面,他低头望向棋盘,眼里再次划过一丝诧异,黑白相接,这是父亲往日最爱琢磨的残局。 他有些迟疑,随即站起身,跪在地上,恭敬道:“恕臣无能,这残局,微臣解不得。” “来,试一试。”皇帝也不恼,淡淡开口。 林玉生只好站起身,手执白子,可一直到香都燃了一半,他的手也未曾落下。 白子紧扣,他的伤口渗出血来,滴落在棋盘上。 皇帝叹了口气,林玉生刚要跪,就听见他说:“不必跪。唉,你不如你的父亲。“ 林玉生停下动作,他很想质问眼前人,为何当时不作声,如今却又假惺惺地怀念。 “先父天资聪颖,微臣愚笨,不及先父万分之一。” 林玉生话中带着几分冷意,他拼命克制自己的情绪。他得活着,苏巧儿还在等他。 “玉生,你可恨朕?” 威严的帝王此刻竟有些疲惫,身上栩栩如生的金龙此刻也黯淡了几分,林玉生心中踌躇。 恨是有的,可他不能说天子有错,甚至不能说这个恨字。 帝王又再次问道:“他呢,可恨我?” 偏殿安静地能听见香灰掉落的声音,似乎是下定了决心。 林玉生缓缓开口道:“圣上,您可知臣在长宁见到了什么?” 皇帝看了他一眼,似乎不喜他回避的态度,眉头轻皱。 林玉生依旧面色淡然,开口道:“臣看到百姓穷困,孤老无依。 臣去的时候,百姓们恨每一个来到那里的县官。 可日子久了,他们相信臣,甚至愿意为了臣放弃辛苦种下的草药。 当时,臣便明白,不必追问恨与不恨。最重要的是,看那个人怎样去弥补。” 林玉生看向皇帝,又继续道:“若是圣上非要臣给出一个答案·····” 他顿了顿,郑重道:“臣母曾说,先父是笑着走的。” 皇帝倏地抬起头,愣了愣,最终叹了口气,开口道:“你父亲的死,朕有愧。 先帝去时,巫蛊之风愈演愈烈,甚至到了左右皇权的地步。那时朕看中你父亲惊世之才,将他调来京城。 他也没让朕失望,巫蛊之风渐止,我们是君臣,亦是良友。 可没想到,将那些人拼死反扑,让他付出生命的代价。 赐下那杯酒,朕心痛至极。 你父亲的心愿是让朕将你送走,朕也知道你不愿走·····” 他说着看向林玉生,林玉生低下头,眼眶红润,他继续道:“朕便寻了人,将长宁的差事送到你面前。朕知道你一定会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