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隆基从李旦手里挣脱出身,“阿耶说话便说话,怎么动起手来?半点没有君子之风。” 李旦气得直哆嗦,“你有君子之风!” “婉儿帮了你这么大的忙,你倒好,转头把人给杀了!” “阿耶怎么还没看明白?她是在帮姑母,不是帮我。” 李隆基年龄虽小,看问题却比李旦透彻,“我杀她,是因为不想让阿耶成为下一个韦氏!” · “好一个心狠手辣李三郎。” 太平不住咳嗽着,声音很轻。 她刚喝了药,大抵是汤药的缘故,身体暖烘烘的,小腹有绞疼,但并不强烈,强烈的是心口一震一震的刀割似的疼。 ——她的婉儿就这么死了,死在帮她的事情上,死在薄情寡义的李隆基手上。 “二娘切莫动气。” 侍女连忙劝慰,拿帕子擦着太平额头的冷汗,“这些事情尚未发生,一切还有更改的余地,二娘切莫因为没有发生的事情而糟蹋自己的身体。” 太平闭眼,任由侍女手里的帕子轻拭着自己额头。 恍惚间,她突然想起薛绍曾经的话—— 若她这一胎仍是男孩儿,便取名薛崇简。 薛崇简。 眼睁睁看着婉儿被杀而不曾阻拦的人。 太平凉凉笑了起来。 ——这次的小产,当真是恰如此时。 连老天都看不下去这样的人的出生。 【三郎到底是三郎,这一招过河拆桥玩得让人叹为观止。】 【而咱们的太平公主悔得肠子都青了,要内应有内应,要兵力有兵力,结果领兵的儿子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好闺蜜被李隆基噶了,咱就是说,这是人干事?】 天幕之上,太平公主与薛崇简的关系从亲厚变得冷淡。 薛崇简追在她身后,似乎是想解释什么。 但太平公主并不给自己曾经极为爱重的儿子这个机会,她抬脚走进房间,身后的小侍女们立刻关上房门,将薛崇简关在外面。 “阿娘......” 薛崇简声音弱弱,不知所措。 【而上官婉儿的死,也彻底撕破太平公主与李隆基之间的遮羞布,让两人的针锋相对从台下走到台上。】 天幕之上的太平公主越发频繁出入宫廷。 “四兄,若没有婉儿的这份遗诏,我与三郎便是谋逆作乱。” 太平向李旦道,“正是有了这份遗诏,我与三郎才是奉诏讨贼,匡扶李唐江山。” “而今三郎问也不问便将婉儿杀于宫廷,此等行为未免太过凉薄。” “三郎今日杀婉儿,明日是不是杀我?后日......” 太平声音微微一顿,眸光微深,“后日的四兄,又该如何自处?” 李旦惊出一身冷汗,“这、这......” “这是三郎糊涂!” “二娘,你放心,我定不会让婉儿白白送了性命。” 李旦道,“我会厚葬婉儿,追封她的家人,给她应有的体面。①” 【李旦对上官婉儿的追封,毫无疑问是打了李隆基的脸。】 【李隆基这会儿过得非常憋屈,但只能忍着,谁让他这事儿做得的确不地道呢?】 天幕之上,李隆基分外憋屈。 李旦有令,他不得不随众人祭祀上官婉儿,他看着上官婉儿的墓碑,面沉如水,一言不发。 ——终有一日,他会让这些压在他身上的东西全部消失不见。 【而我们的太平公主,此时的行为已不能叫放肆,而是叫肆无忌惮,不知收敛。】 【仿佛上官婉儿的死带走她最后的一丝理智,让她整个人陷入一种无法言说的疯狂——】 政变结束,小皇帝与相王李旦登上城楼,安抚又一次被兵变波及的百姓②。 百姓你望望我,我望望你,说不出的怪异。 ——圣人安抚百姓,相王跟着做什么? 很快,他们知道了—— 皇城内院,太平公主冷声质问小皇帝,小皇帝畏畏缩缩,“姑、姑母,可是,可是我才是皇帝。” 太平公主一个眼刀,小皇帝立刻闭嘴,憋憋屈屈不敢再说话。 次日早朝,在众目睽睽之下,太平公主挟持小皇帝,直接伸手将上面坐着的小皇帝一把拽下来,“孩子,这个位置已经不是你的了。”③ 小皇帝愣在当场。 但周围人已不给他反应,拥立相王李旦为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