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瑜一滞,没想到陈侧柏会直接拒绝她。
刹那间,他们之间的关系似乎又回到了半生不熟的时候。昨天的告白,跟今早的亲密,仿佛都只是她的错觉。
她从未走近过他。
他也从未允许她走近。
秋瑜沉默下去。
她只擅长在陈侧柏愿意配合她时打直球,他拒绝配合她,她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不过,就算他现在愿意告诉她过去的一切,她也不想听了。
秋瑜拿出平板,闷闷地刷起短视频来。
看了两个短视频,想到陈侧柏从不看这些,也不会对这些“上瘾”,她又有些烦躁地关掉了应用软件。
这时,秋瑜收到上司发来的消息,告诉她拍摄时间上面已经协调好了,明天开始采访第一位科学家。
秋瑜:【谁?】
上司:【卢泽厚。】
车抵达家里的车库。
秋瑜关上平板,刚要去推车门,想了想,还是有些气不过。
她回头,对陈侧柏怒目而视:“就你有秘密是吧!”
陈侧柏顿了顿,转头看她。
秋瑜虚张声势地说:“我也有秘密。但在你跟我坦诚相对之前,我什么都不会告诉你。”
她其实什么秘密也没有,唯一忘了跟他说的,大概只有那句“我爱你”。
秋瑜都想好了,只要陈侧柏跟她道歉,把过去的事情如实相告,她就原谅他,并送他一句甜甜的“我爱你”。
陈侧柏却冷声说:“随你。”
秋瑜一愣,随即怒火更加炽烈。
她对陈侧柏大失所望,想要痛骂他一番,却想不出有什么话,既能一针见血地指出他的错误,又能不伤害他的人格尊严。
最后,她骂人的话没想出来,反倒被自己的词穷气得胸口不住起伏。
秋瑜像一只激怒的猫,愤愤摔门离开了。
回到家,她把自己关在书房里,专心致志地写采访大纲,不再搭理陈侧柏。
一切又回到了互相坦白之前。
她闷在书房里,写采访稿子;陈侧柏则坐在客房里,远程指导研究员的实验。
房子的隔音效果太好,一旦关上门,就彻底隔绝了彼此的动静。
秋瑜写稿子写得心烦意乱。
最让她烦闷的是,窥视者还在看她。
视线冰冷,意味不明,长久凝固在她的身上。
夫妻吵架有什么好看的?
秋瑜顿了一下,拿着平板,新建一个空白文档,用触控笔沙沙写道:我知道你在看我。
她想了想,又写:
也许你自认为隐藏得很好,但有的习惯是改不掉的。
秋瑜并不知道窥视者是谁,对“他”的身份也毫无头绪,这么写是想把他诓出来,并不是真的发现了“他”的某些习惯。
写完以后,她默读一遍,又觉得自己很无聊,面无表情地清空了文档,继续准备明天的采访。
然而,就在这时,她突然收到了一条陌生短信。
与骚扰短信不同,这条短信一切都是未知的。
发信人未知,地址未知,连运营商都是未知。
简直像凭空出现在她芯片里一般。
[未知]:什么习惯?
秋瑜盯着这条短信,呼吸陡然急促几分。
按理说,她应该立即告诉陈侧柏,让他帮忙定位窥视者的身份和地址,可想到他说的那些混账话——
“我不需要你帮忙套话。”
“没什么好说的。”
“我不喜欢你提到过去。”
“随你。”
……
一天的时间,他居然冷漠地拒绝了她四次。
想到这里,秋瑜绷着脸打消了告诉他的念头。
秋瑜:你自己心里清楚。
[未知]:你在故弄玄虚。
秋瑜对待窥视者毫无对待陈侧柏的耐心,翻了个白眼,一边写稿一边糊弄“他”:
你觉得是就是吧。
这一回,窥视者顿了几秒钟,才回复道:
你不高兴,是因为你丈夫没有告诉你他的秘密吗?
秋瑜:关你什么事。
[未知]:你没想过他为什么不告诉你么。
秋瑜一怔。
同一时刻,客厅里。
陈侧柏坐在沙发上,镜片后的眼中闪烁着无机质的银光。
投射在他视网膜上的,正是[未知]与秋瑜的聊天记录。
明确拒绝秋瑜,惹她生气后,却又以窥视者的身份去试探她的态度。
这种行为,连他自己都觉得荒谬至极。
可是,他疯了似的想知道她的态度。
几乎是鬼使神差地给她发了一条消息。
陈侧柏拿出烟盒,低头衔住一支烟,走到阳台上,滑动打火机点燃。
阳台之外,各式各样的霓虹灯渐次明亮。
时红时蓝的霓虹灯光在他冷峻立体的脸上流转,却没有给他的眉目增添半分暖意,反而呈现出一种古怪的割裂感。
似乎在他脸上流转的,并非明灭闪烁的霓虹灯。
而是他冷静、偏执、自相矛盾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