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的白天,少女录好了前面的数据,午间咖啡豆的香气依旧勾勒着一贯温暖的氛围,只有内心如同苔原,没能做到与和谐的地方互相取暖。 检查完设备,熟练地关上最后的大灯,厚重门扉重重合并,最后刷开更衣柜,换回常服,一切又是周而复始。 银行早就在应有的下班时刻扯上了拉闸,雨宫抬头望向一楼的时钟,夜色弥漫的十一点甚至也早过了装甲车豹哥前去打点钞票的时候。没有人工柜台,她只能选择走去距离最近的at准备将为数不多的两个零提出。 其实在东京也有海,只是没有了那段海滨栈道,似乎连看着的颜色也变得不同了。快要迈向冬日的晚风会让人感觉冷得要命,原以为高大的建筑物能够阻挡城市里呼喝的喧嚣,但似乎也不过如此,从相模湾岸打过的引力会更加温柔地吹拂面庞,带来的邻郊新翻泥土的微弱馨香会潮湿地润过,与此刻太会见缝插针的劲吹料峭用尽言语也无可攀比。 收紧大衣的口袋,等到为数不多的回程公交车,快要冻破的手指差点没拿稳机器里吐出的票据,九点多的人群高峰已然错过,她找了个最近前门的位置坐了下来,没什么心情去研究窗外会路过几个居酒屋出来的醉汉。 忘记调回非静音模式在此刻就显得尤为重要了,少女的手机恰时发生抖动,公交和电车上打电话是大家默认不允许拨打电话的地方,雨宫翻开盖子,估算了还有五分钟的车程,于是简短回了短信,不舍地再次合上,跌入其中的月色成为了此刻唯一的细密。 她没有放回口袋,只是努力地握住攥紧,好像这样才能让她察觉到在这里仍有光亮,而那是她好不容易攒起来的,所以想要让温柔住在手心。 - “我下车啦…”点回快捷键,感觉还是有些让人哆嗦,雨宫往回缩了缩脖颈,手上的动作搂了搂大衣,“精市到酒店了嘛?” 电话那头的杂音不算太多,少年轻声应了一句,依稀能辨认出轮子在小石路上滚动的声响开始响起,像是成对的齿轮轧轧牵引相转。 “飞机延误了下,到维也纳这边已经快三个小时了。”他抬头看了看将落的黄昏,一路延伸到市区的繁茂森林包裹着泛光的多瑙河,不知为何脑海里能够响起平均律绘出的清词琴音,复调的赋格扬起在不远处层层堆叠的枝桠,缠绵日与月的忧愁似乎揉成了那些寂寞的路边小花。 可是巴赫的巴洛克风讲究形散神不散,少年不是所谓的新教虔诚教徒,他们微弱的共通点也不过是灾难与痛苦的怜悯和期待崭新的未来,河面的波涛被吹起而不平息着翻涌,收到柳生回复时候的心情十分复杂,因为除了看明白合作的医疗机构也没有更好的会诊建议外,剩下的几页什么C什么R他读不太懂。 “我上去房间就把柳生的回复转给你吧,美泉要等我一下,这里的旅馆没有电梯。”接过男人的号码牌,幸村没再观望河上偶尔流过的几只游船,那里像是一双深邃幽幽的眼睛,却没有在炯炯闪烁。 “嗯,我也差不多走回家了。”她的声音有种不能抑制的颤抖,大概是北方呼唤而来的风雪落在肩头仿佛灼烧,剔除骨骼的地方太过深刻,无论再怎么添衣都如同一击必中的魔法攻击。 几乎是在同一时刻,两侧都响起了电灯啪嗒的响声,忽然同步的莞尔一笑抖下了肩头的积雪,揣上拖鞋走向书桌,再一起按下免提。 “柳生跟我说圈内有个最新的研究资料,但是也提醒了这个是刚过的实验三期,所以他们合作的药企没有流通这个。” “好,我先看看。” 信件不算简短,没有什么办法的开头也是意料之中,但接下去的资料吸引了雨宫的注意力。那是一种生物免疫治疗,总的来说,就是利用基因工程这把迷你剪子去将干细胞激活,安装能识别体内肿瘤细胞的小小ps,再注射回体内进行‘杀灭’。 研究的理论很新颖,可以归类到更为精准的靶向疗法,就是实验数据十分有限,对除了急性B系以外的效果尚不明确,加上这绝对是妥妥的进口药物,价格方面就连柳生也无法言之凿凿去给她一个数字。 她已经染泡在天人合一的平衡规则里太久,对很多杀人杀己的疗法都持有保留意见,免疫系统在身体里大杀四方的过程和结局终究是两败俱伤,但是这次的选项太过重要,让她愈发能察觉到被阴霾笼罩的渺小。 如果自己能早点,更早点意识到自己以前那些无聊乖僻的举动毫无意义就好了…也许她早就能独当一面,而不是感觉像是被命运摆布,连带着身边的人也被迫与她沉沦…… 一个人有灵魂与否的区别对雨宫而言就在能不能察觉出清醒的差别,此时她将这种失望擅自解释为灵魂深处的清醒,将那些过程里的不幸取名为真实,只是这种真实它来得实在又快又急,让刚从象牙塔冒出头的她不知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