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年春季,阴历四月初六日,巧姐儿从浴桶里站起身,平儿拿着大浴巾把人裹了。 看着巧姐儿犹自没睡醒,好笑道,“都要嫁做人妇了,偏还一副孩子模样儿。” 巧姐儿嘟囔了一句,“在平姨面前,巧儿什么时候都是个孩子。” 平儿点点头,“可是呢,巧姑娘是平儿一辈子的小姐。” 巧姐儿穿着绣着鸳鸯的戏水的肚兜和亵裤,由着平儿给她擦头发。 里衣裤穿完,巧姐儿转头看着平儿,“平姨,我妈去了,您就是我最亲的人。就是我爹爹回来那天,在巧姐儿这里,都越不过您去。” 平儿手里拿过巧姐儿的嫁衣裳,帮着巧姐儿穿,咧嘴笑道,“要么说平儿是个有福气的?只今天大喜的日子,且不要想二奶奶和二爷了。把日子过的红红火火,他们没个不高兴的。” 巧姐儿点头,应了一声儿,声音微微哽咽,这是贾家巧姐儿的情绪。 巧姐儿穿好了衣裳,平儿看着如雨后初荷般娇俏俏的巧姐儿,脸上神色十分骄傲,“我的巧姐儿,就是没上妆都如此美,这要是打扮上,还不把板儿那憨小子迷丢了魂儿?” 平儿言罢拉着巧姐儿去了厅堂,史湘云和小红都等在这里。 还有嬷嬷和春杏,旁边儿站着一位比嬷嬷年轻几岁的妇人,这是安东派给嬷嬷的全福人,擅长女子妆发打扮。 小宝一行昨日来家,嬷嬷只介绍了一句这妇人。 巧姐儿猜到了两分,她也没有问。 嬷嬷也没有说是王爷的吩咐,就是安东不特特的交代她,她也不会说,没得在人家大喜之日给小夫妻俩添堵的道理。 史湘云和小红满眼欣慰的看着巧姐儿,小红红了眼眶。史湘云看着巧姐儿,含羞带笑的脸儿,就想起那年要出嫁的自己,脸上表情木然中全是追忆。 嬷嬷手里拿着发饰盒子,笑道,“我初始可是跟赵娘子抢的这个巧宗,她梳头的手艺却是好的。想她是全和人儿,我就只能让给她。后来想到我这妹子,她的手艺比赵家的那个还要好上几分,那我还能让赵娘子抢了去?就把人直接带来了。” 巧姐儿知道嬷嬷说这话,是又想闺女了。也不好相劝,只轻轻说了一句,“嬷嬷,您给巧姐儿梳头也是一样的。” 巧姐儿心里还真不信那套,什么全福人梳头,一生顺遂。在她心里,两个人的日子过成没说样儿,还得看这成婚男女的契合程度。 嬷嬷把盒子放到一边儿,温声道,“我就在旁边儿看着也是一样儿的。” 平儿看着那心来嬷嬷给巧姐儿先盘了发,又一点点上了妆。 平儿的眼睛却越来越红,小红伸手挽着平儿胳膊,轻轻的摇了两下,“平姐姐,今天咱们是巧姑娘的娘家人,咱们要高兴呢。” 平儿点头,仍看着巧姐儿,“我的姐儿太俊了。” 史湘云心道,巧姐儿装扮上,跟琏二嫂子足足像了八分。眼见的,也就身材比她娘年轻时候圆润两分。怕是成婚成了妇人家,慢慢退了婴儿肥,还要更像些。 老刘氏坐在屋里招待村里的妇人们,小刘氏跟着来帮忙的妇人们忙活着厨房活计。青姐儿更是端茶倒水招待家里的亲朋。 老刘氏今日一身藏蓝色新衣,瞧着比往日精神了几分。小刘氏今日一身枣红色的衣裙,作为婆婆,意为同喜。青姐儿待嫁的闺女,今日家里外人多,不敢穿的太招摇,一身水粉色的缎子衣裙,还是比平时要好看。 赵亮夫妇一早就上门帮忙,至于赵子林,已经在王家跟着忙活两天了,干的最多的活计,就是昨日里拔了一天的家禽毛儿。 那切口带血的地方,板儿很有心的用黑布缠了。要不然,赵子林是什么忙都不大能伸上手的。 巧姐儿差不多备完妆的时候,平安村村口,板儿一身红色衣袍,和村口抬着一顶红轿的八个个轿夫汇合了。 这是王狗儿从京城请来的婚嫁队伍,今日这一场,就要五十两。价钱是不便宜,只王狗儿觉得这钱花的值。四个抬轿子的,四个吹曲儿的,倒也还算热闹。 巧姐儿本就住在王家,却不能同门出进的。 让板儿这个新郎,亲自迎娶,带着花轿绕着平安村走两圈,走走福气,压压运气却是要的。 板儿今日穿的长袍马褂,是平儿和小红亲手给做的,挺阔垂缀,上好的料子,质感很是不错。只在衣领袖口处,用同色丝线绣了几个八个喜字。 小小的喜字像暗夜的梅花开在喜服上,既不张扬又很隆重,衬的新郎倌很精神。 板儿整个人从骨子里的喜气儿让人眼见着,就知道这婚事是再趁心不过的。轿夫几人看见板儿,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