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药桶里,板儿和药桶左右扶着王林,医馆老大夫会亲自帮王林针灸头部穴位,他的孙子会帮王林在后背上的穴位扎上几针。 巧姐儿是不允许在那儿的,因着第一天,她看见被扎成刺猬一般的小人儿,在那无声的泪流成河,被老大夫怒斥了,“以后你别跟着,这跟死神夺命,哪里能不遭点罪的?命重要?还是受这点苦重要?” 巧姐儿深施一礼,轻声说道:“爷爷,我知错了。我这就出去,再不能妨碍您。” 巧姐儿出了针灸室,坐在长廊的凳子上,再忍不住,眼泪落得更厉害了。 老大夫出门看见,也坐在巧姐儿旁边,长长一声叹息,听的巧姐儿心肝都似有人用手拧着似的疼。 巧姐儿也不管眼泪鼻涕流一脸,知道老大夫应该是有话说,抬起脸儿来,“爷爷,是不是弟弟醒过来?” 巧姐儿倒底心里存了一点奢望,老大夫看着油灯下哭成花脸猫儿似的清丽小脸儿,想要说出口的话,还是吞了下去,“会好的,就是心智上会受些影响。” 巧姐儿用衣袖擦擦眼泪,那泪却又涌了出来,王家几口人里,她对那几位心里是存了感激的,只有这两个小的是心里疼爱的,尤其是王林,最乖,最懂事。 “您是说他会傻吗?”巧姐儿问的战战兢兢,哪怕根据现代的医学常识,她已经有了心里准备。 老大夫点点头,“要是换做一把人家,没银子,这孩子多半是任由他自生自灭了。” 老大夫是和王狗儿隐晦提点了一些,这样的情况,救回来多半也是个傻的。 “没事,只要小林有命在,这辈子我们会照顾他。”巧姐儿回答的毫不犹豫。 老大夫一愣,巧姐儿回答的这般干脆,可见出于真心,这句话有多重,活了大半辈子的医者,最清楚不过。 老大夫的孙子出了针灸室,正看着巧姐儿一张哭成花猫的小脸儿,一脸坚毅之色,眼神是那么温暖笃定,看的他心里一震,就如同心里瞬间被一股暖流包裹。 他黙了黙,只当没看见,转身去了后院,见那井边儿,那孩子的姥姥正偷偷抹泪,他只当没看见,跟着爷爷学医这几年,见过了太多生离死别。自那日起,这少年对这个病患,就更用了心思,尽可能让医馆活计,给行与一些方便。 巧姐儿给小林喂完药,抱了他一会儿,轻声在小林耳边呢喃,“小林,巧姐姐,知道你只是不能动,外边的事情你都是有感觉的。等会儿又要扎针,你不要怕,大哥就守着你的,姐姐也在外间守着你,咱们家小林是最棒的孩子,既聪明又坚强。” 巧姐儿小手一下下摩挲着王林,巧姐儿相信他都能感受得到。 板儿洗完衣服回来,在门口就听见巧姐儿这般和小林说话,心里触动。他进了屋子,放了盆子,坐在弟弟身边,无声的看着巧姐儿和弟弟,眼神里都是坚毅。 老大夫的孙子亲自来叫他们带着王林去药浴,巧姐儿要跟着,板儿拦着她,“你就是睡不着也迷糊一会儿,咱们好好的,才能把小林照顾好了。” 巧姐儿还没说话,那医馆少年彬彬有礼的说道:“这位小哥儿说的极是,姑娘也要照顾好自己才是。” 巧姐儿不好再坚持,眼看着板儿抱着王林去了。 又哪里睡得着,就是躺在那张床上,心里都怕的不行,巧姐儿这会倒觉得对着脑疾了解不多的板儿几人,都比自己有着更多些的希望。 巧姐儿想着这也是治疗的第三天了,拖得越久对小孩子的智力影响就越大。 巧姐儿一时心里悲凉,穿越过来的这些日子,经历了太多无能为力。这也是原身本就带着的情感牵绊,如张巧儿,上一辈子的情感世界也简单,也就没这些看着无能为力的难过。 巧姐儿葛然想起一个人来,安东能在那么繁华的街市开上最豪气的酒楼,那也一定认得很多非富即贵的人物吧?能不能有什么世外高人,可以救治王林? 巧姐儿想了想又摇头,德善堂的老大夫在这京城里,是老百姓公认最好的民间医者,就说明人家的医术,不是自己可以无凭无据置噱的,怀疑医者的水平,有些时候也是求医者的大忌。 巧姐儿按耐下心里想法,知道这是自己定力不够,准备病急乱投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