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十一早,王狗儿一家吃过早饭,王狗儿带着板儿就准备去出鱼,再重新下网子。 巧姐儿本来要随着王狗父子出去捞鱼,结果两个小的粘着她要跟着,她怕冻着这两个,正自犹豫。 老刘氏一句话,“咱们巧姐儿今日儿别去了,由着他们父子折腾,要去也得太阳好的时候,不然那小脸儿都冻皴了,让姥姥怎么跟你老子娘交待?” 巧姐儿没法坚持了,只能认命在家里搓麻绳儿了。 老刘氏坐到炕上纳鞋底儿,对着刚收拾完的小刘氏说道:“史大姑娘十有八九要家来的,你把昨日打的那三条小点儿的鱼化上,那野鸭子也化上吧,姑爷上门,咱娘家得像回事。” 小刘氏先是欲言又止,老刘氏又说了一句,干亲也是亲。” 小刘氏笑着说,“可不是,我就想着人家没准就不来了。” 巧姐儿看着小刘氏出了屋子,心里也想着史湘云十有八九还真会来,因着贾巧姐儿在这里,无论史湘云还是小红,都会跟王家保持一定联系。 巧姐儿在某种程度上,是她们二位经历的前半生的一个缩影儿。 巧姐儿心里清楚,要是单轮感情,史湘云和巧姐儿之间远没有和小红和巧姐儿之间的感情,要来的深厚。只是人活着,总有一份执念才能支撑着这口气不倒,这就是念想儿。 青姐儿缩在炕角儿,睡了一晚,眼睛还带着轻微的浮肿。这会儿坐在炕角撵着麻绳儿,并不抬头看别人,也不和对面同念麻绳儿的巧姐儿说话。 老刘氏也由着青姐儿的沉默,只有一句没一句和巧姐儿说着闲话。 撵撵麻绳儿,巧姐儿想起一件正经事儿来,“姥姥,咱们有功夫还得编织两张渔网,这麻制的,冰水一冻鱼鳍一划,破损很严重,一张网并不能用太久。” 进屋的小刘氏听了这话,笑说,“也不是什么大事,左右攒两天鱼,卖了钱,咱们买张好网子,这一次次费麻绳儿,和好网子倒也不差多少了。” 巧姐儿嘴里叼着学着青姐儿用口水撵着麻线,“可不是呢,真是算下来的账都不差的,还是伯娘脑子里的东西多,我得多学着。” 巧姐儿一句话说的小刘氏开心的,无端端觉得自己利害了几分,在以往,哪个大家闺秀跟她一个村妇有的学? 青姐儿微微撇咧着嘴,对着巧姐儿无声说了三个字,“马屁精” 巧姐笑笑并不言语,只转过身去拿起一个鞋底子和簸箕里的钉底子针,“我学学这个吧。” 老刘氏一把抢过巧姐儿手里的针线鞋底儿,小刘氏看着角落里的青姐儿说话了,“你们还太小,手腕子嫩的很,这纳鞋底子就是手腕子发力,要是不小心伤了筋,以后就干不了吃力的事儿了。小姑娘家家,可伤不得。就是咱们青姐儿,我们都不叫她干这个,总得再大些才好。” “还是伯娘姥姥疼我们。”巧姐说完,转回身去,对着青姐儿微微一笑,又安静撵起麻绳儿来。 青姐儿瞪了她两眼也不说话,小刘氏的两句话,让她心里舒坦点儿了。 其实昨晚细细想来,别个事情没想明白,只一点她也是承认的,就是巧姐儿家来以后,并不懒惰等着别人伺候,反倒只要是会的都要伸手去干。这一点就村子里高山家的那个童养媳都远远不及,有些是不打不骂不干活。 巧姐儿撵了一小团麻绳儿,两个小子也凑过来跟着两个姐姐撵着,巧姐儿看他们俩玩儿的高兴,就想着趁这功夫,完全可以交一些小孩子能理解的东西,寓教于乐,总归没浪费时光。 巧姐儿就讲了三十六合计的第一计瞒天过海,张巧儿搜罗出脑海里那些关于欺瞒的故事,娓娓道来,一句句讲给两个小的听,就是青姐儿一面撵着麻绳儿,一面也听的仔细。 老刘氏咧嘴笑的开怀,小声对小刘氏嘀咕,“巧姐儿这可是位称职的小先生呢,连我这老太婆都听进去了。” 小刘氏手里拿着鞋底子喜欢针引线,拽拉着麻花神儿,巧姐儿的温声细语伴着麻绳儿穿过鞋底子的小小刺啦声儿,真是岁月安好一片祥和。 巧姐儿讲完最后一句,王林仰着小胖脸儿,有感而发一声感叹,“巧姐姐讲的真好,真有道理。” 王竹点头,“就是说得好。” 巧姐儿摇摇头,“这还真不是姐姐讲得好,是古人的脑子好。” “所以说啊,这书还是要多读些,总归有好处,那书里的玩意儿,那都是古人的脑子。”小刘氏说。 巧姐儿投给小刘氏一个赞赏的目光,“伯母还真是这么回事,前人把经验智慧都总结在这些文字里。” “以后巧姐儿闲了,就给他们讲讲,他们哥三个读过的书,没你多,不过是认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