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鸨子给守在门口的小厮一个眼神儿,那小厮立马就走,不大一会儿就带来两位穿得鲜亮明艳的姑娘,那两个姑娘也不过十来岁,进了屋里先怯生生看了一眼老鸨子,才看老刘氏三人,具都是一副羞怯之态。 老刘氏咧咧嘴,心里发疼,这两个孩子那脸上的红手印,说明这是受了磋磨。 “这里可有?”老鸨子问。 老刘氏摇头,板儿却急到:“这里没有。” 老鸨子扑哧一声捡个乐子,一脸揶揄看着王板儿,“哈哈,多大的孩子,倒知道着急要媳妇了。” 王狗儿低着头,脸上微红。 老刘氏手扶板儿肩头,“姑娘,这两个都不是。” 老鸨子点点头,闻言扫了一眼那小厮,小厮又把这两位姑娘带下去了,不一会儿再回来,身后跟着一个低着头,矮小些的小姑娘,穿的花红柳绿,一片艳气。 “夏春,你抬起头来,看看这老太太你认得不?”老鸨子话没说完,老刘氏已上前两步,拉着这姑娘,大声哭道:“我的姐儿,姥姥可找到你了。” 巧姐看着拉着自己这双粗糙老手,听到这话儿,抬起头来,眼泪瞬间落下,见是老刘氏,“姥姥。” 老刘氏一把把巧姐儿拉进怀里,“好孩子,受苦了,姥姥这就接你回家。” 巧姐儿仰脸儿看着老刘氏老泪纵横,诺诺问道:“姥姥,我爹爹和我妈求您来的吗?他们、、” 老刘氏眼里滚出泪,大手擦着巧姐儿脸,吸吸鼻子,这才说道:“可是呢,他们都好,回头见到你就更好了。” “这老太太,我这可是很多事呢,快收收泪儿,回家哭去吧!”老鸨子在一旁催促,沉浸青楼半生,这场面委实是看得厌烦了。 “可不是,怎再好耽搁您的时间?”老刘氏放开巧姐儿,巧姐这才看见王狗儿和板儿,泪眼婆娑给这两人微微见礼。 王狗儿点点头,他是长辈,如今受得她这一礼,板儿却拉起巧姐儿,“妹妹,莫怕。” 巧姐儿不安的扫了一眼去了房门外的老鸨和老刘氏,她明白这是在谈她的赎身银子。 巧姐儿咬着嘴唇,那眼睛仍然滚落出泪珠儿来,王狗儿见这小姑娘凤眼眼角微微上挑,鼻子小巧挺直,果然长的好,心里对这儿媳妇很满意。 “八百两?你逗我玩儿吗?买人就花了一千两银子。”老鸨子惊呼声音传了进来,屋里几人都是大惊。 巧姐儿眼里的希望如潮水般退去。王狗儿一脸凝重,眉头紧皱,板儿睁圆了眼睛看着外面。 “叔叔,哥哥,你们能来看我这一趟,巧姐儿心里感激。”巧姐儿说完,盈盈微拜出了房门。 出门却唬了一跳,老刘氏正跪在那里,拉着老鸨子衣袖哭求着,“姑娘,您行行好,咱们这就回去卖房卖地,只求您宽限半月,别让这孩子、、” 老鸨子撇过脸儿去,咬咬牙,“我就等你半月,我也不赚你的,一千两我的本钱,再不能少的。” 巧姐儿再受不得,跪扶起老刘氏,老刘氏一句卖房卖地,巧姐儿懂了,这银子都是这姥姥出的。 她哭着说道:“姥姥,您回吧,我妈和我说过庄户人家不容易,没的为了巧儿、、”巧姐儿摇着头,再说不下去。 王狗儿和板儿看着这一老一少如此场面,王狗儿红了眼眶,一声叹息,认了命,卖房卖地。 老刘氏摸着巧姐儿脸儿,“好孩子,乖乖等姥姥来接你。”说完对着老鸨子千恩万谢几句,这才带着王狗儿爷俩走了。 巧姐儿痴痴看着三人背影儿,板儿不住回头看。 老鸨子笑对巧姐儿说,“你倒是有造化的,这样人家拿出一千两,可真是要了命了。” 老鸨子见巧姐儿也不言声儿,“行了,回去好好学,再来带着银子,妈妈自然放你走,只是你也别想得太美,起善心和行善事,这可是两码子事。” 巧姐儿咬着嘴唇,看那三个人影儿不见的时候,默默回到她呆着的后仓。心里五味杂陈,只眼泪淌个不停。 老刘氏那大年纪,那般家境,受爹娘之托来寻自己,可见爹娘处境,那是再没个好儿了。心里的希望就如冷水浇炭,除了心底冰凉,就是如水烟般的杂乱心绪。 老刘氏三人回了瓜州渡口,那里有专门供劳工休息的大通铺,五个铜板一晚。三个人交完铜板,胡乱睡下,却是谁也睡不着。 老刘氏想着巧姐儿一个孩子,先前烟花气的打扮,再想着赎银所差那二三百两银子,心里七上八下。 王狗儿隔着板儿,听到老刘氏翻身,只说了一句,“娘,莫想了,咱回家卖家当,就还过咱以前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