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狗儿脚步漂浮一般把村长老头送出院外。 看着村长的背影,冬日里的冷风,不过几息间就让他浑涨的脑袋清醒了几分,这事情假不了,只是来得太突然。他直觉贾府所犯之事定是不小,心里突突的,转身回了屋子。 进门见几个孩子也不吃饭了,都看着他们姥姥。王狗儿怕这老岳母急出个好歹儿来的,“娘,瘦死的马比羊大,咋也不能一下子就这么败了。” 王春华也点头附和,那几个孩子小的三个都跟着点头,唯有板儿抿嘴不语,他还记得幼年时候和姥姥一起去了那园子,回程的路上,他羡慕不已,姥姥却一声叹息,当日只说,“繁华越胜,危机越大,咱们祖辈虽不及贾府,那也是远好于一般人家的,这要败家时候,反倒不如平常人家。” “明日狗儿也去,咱们娘三个去看看。”老刘氏声音平静,沧桑中透出了透骨的难过。 刘春华知道母亲这是想起刘王两家家败之时了,只他们两家无非丢官去财,这贾府爷们都抓了起来,这事儿还不定多大呢?“娘,这个时候咱们去合适吗?咱也不知贾府犯了什么罪。” “放你老娘的屁,这个时候不去啥时候去?再说咱们就是一个庄户人家,就是抓同谋都找不到你头上,你怕个你老子娘的?”老刘氏听着小刘氏说话不像,脾气就上来了,也顾不得女婿外孙子都在。 “娘,莫和她一般见识,这就是个心里装棉花的,这个家要不是有您帮扶着,也到不了这个光景。明儿咱们去,准备的东西也带上,爷们关了,太太们还在不是?”王狗儿心里也不认同小刘氏,这般势力眼界,他也是看不上的。 “还是我姑爷是个明白人,我这也是心里不落听,那样人家犯了事,就是被砍头都是有的。要是二奶奶真被抓了,那身子骨,怕是捱不住了。”老刘氏眨了眨昏花老眼,岁数这么大了,看过的生死不计,如今想到这一层,心里却酸涩。 这一夜,老刘氏半睡半醒,少有的失眠了。 王青睡在姥姥旁边,听见姥姥翻身,问道:“姥姥,他们家不是有娘娘吗?那不是皇上的老婆吗?” 老刘氏长叹一声,“皇上的老婆哪里像咱们庄户人家,就这么一个,团在手里,总有几分情面。皇上的老婆有可多,这老婆就没啥子重量了。” 翌日鸡啼过后,王狗儿一家就从被窝里爬了起来,就连两个小子都知道家里有大事发生,不敢再赖被窝,看一个不好再讨了娘的打。 小刘氏忙活早饭,老刘氏收拾完自己,就给王青扎着辫子。板儿跟着王狗儿喂马套车,把宰杀冻好的鸡鸭鹅都装上马车。两个小的跟在父兄身后,也不说话,格外乖巧。 一家人早饭吃的包子,稀饭,鸡蛋。在农家里这已是和不错的早饭。几口人也不说话,气氛就有几分凝重。 老刘氏看看几个孩子,“你们好好在家听你娘的话,没你们小孩儿家的事情,该干嘛干嘛!”几个孩子都点头应是。老刘氏摸摸两个小外孙的头,这心里好似才有了着落似的。 老刘氏爬上马车,板儿才松开扶着姥姥的手,自己也爬了上去,接过母亲小刘氏递过来的破棉被,把老刘氏围盖好,自己也钻进被子里。 王狗儿坐上车辕,一甩鞭子,这祖孙三代就在车轮碾压路上积雪的咯吱声儿中,向村口驶去。 板儿看老刘氏眉头紧蹙,也不知该安慰姥姥什么才好。王狗儿也是一样,恩人遇难,自家虽然这就去看看,又能帮上什么?他们带着三颗赤诚之心而去,可是这对于如今的贾府来讲,有什么用呢? 板儿想起那两次去贾府,姥姥拉着自己的手,祖孙俩一步一个脚印的往京城走,不知道能不能进去那道高门,也不知道能不能见到那高门里的贵人。后来进了那道门,见了那些人,他们的生活发生了根本改变。如果说这世上还有活菩萨的话,那贾府里的那位漂亮二奶奶,就是板儿心里的活菩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