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相严词厉色地呵责过崔莳明很多遍,那些规训的话语翻来覆去都快嚼碎了,可崔莳明仍旧会时不时就犯上这么一次,简直是屡教不改的活生生例子。 “父亲,儿子知错了!儿子下次再不会这般冒进妄为。”崔莳明认错的态度永远这么快速又真诚。 崔相冷木着一张脸,闻言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事已至此,多说无用!你把漠北起疫的消息递到东宫去……太子自然是尽忠孝悌的好储君好儿臣,想必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会进宫去找皇帝。 疫病之事太过凶险,闹得越凶波及程度越严重,陛下那边也就再无暇处理其他事务了,至于其他人其他事都先放在一边。” 听完崔相的话后,崔莳明小心地问道:“那需要儿子把卫敛做的事情也一并捅出来吗?” 他是想着逮到个错处就应该把人往死里整,卫敛暗地里将漠北疫病的消息压下不报,一直隐瞒着京中诸人,此举简直是欺君罔上。 若非崔相有自己的渠道,他们也险些被蒙在鼓里。 崔莳明虽然搞不懂卫敛为什么要这么做,但这不耽误他撺掇着崔相出手。 崔相却摇了摇头,“此事并无确凿证据,就算捅破天,获罪的也只有师家,他卫敛不可能没有后手……一举不成就是打草惊蛇,后面再想攀咬卫敛就更难了。” “唉,要是能有证据或证人就好了,卫敛这厮还真是胆大包天,不仅和镇守漠北的将领有私交,还刻意隐瞒这个消息……虽然他已不在朝中,可事态紧急,他为何要瞒住不报?” “因为他狼子野心。”崔相意味不明地笑了下,又想到了那封密信。 崔莳明满脸都是疑惑不解的神色,“父亲可是又知道了什么?” 崔相思虑再三,还是选择将密信的内容透露给了崔莳明,话了,又说:“信中之言不可全信,但我觉得或许卫敛是真的想着谋权篡位……” 崔莳明听后,脸色变了又变,惊疑不定间,声线都稳不住了:“父亲,若此事当真,那我们想除掉卫敛岂不是易如反掌?” 他内心充斥着滔天的喜悦,又有一朝翻身后的得意,看吧,叫你攥着我们崔家的小辫子私下威胁,如今也被我们找到你的软肋了。 果真是报应不爽。 崔相脸上的表情颇为凝重,“没有这么简单的事,再等等吧,现在的时机还不太成熟。” 崔莳明又一次听到崔相这话,他心底却不再觉得憋闷了,笑意浮现在嘴角,压都压不住,“觊觎皇位藐视皇恩,这可比一桩过去了五年的前朝旧事更加严重吧?卫敛这次是必死无疑。” 崔相一看见他这幅样子就脑仁疼,抬手就想给他一嘴巴子,“你要是敢把这件事情泄露出去半分,我定然不会饶过你!还有,不许轻举妄动,万事等我的吩咐,听见没!?” 崔莳明敛了面上神情,恭恭敬敬地应了是。 但他还是问了几个蠢问题:“父亲,卫敛行此事的目的是想自己当皇帝吗?还是为了扶持其他人?难不成他背地里是太子党?” 崔相忍无可忍地给了他一个爆栗,“管他是想自己当,还是要推别人当,这件事情就是欺君犯上的谋逆之举,等到被揭露之时,全部扣在他头顶上即可!” 反正不管是死了卫敛,还是废了太子,对他们崔家和祁王都有大大的益处。 最好是卫敛能跟太子分庭抗礼,这才是天大的好事。 古往今来,鹬蚌相争,得利的都是渔翁啊。 他崔相就要按兵不动地做个渔翁。 果然,太子在得知这个消息后,立马就入宫觐见了皇帝。 彼时,祁王正在崔贵妃宫中用膳。 待到宫门落锁前,两辆马车一前一后出了皇宫。 太子原本并不想理会祁王的邀约,但最后还是跟着一路到了穹花馆的门口。 入了穹花馆,戏台子上的角儿正扬起水袖高高抛出又精准地收回了手中。 好戏演得热烈,观众也看得兴起。 祁王带着太子至三楼厢房落坐,又让小厮去端来美酒佳肴。 “三弟有话不妨直说,现在时辰晚了,孤并不想喝酒。”太子坐在祁王对面,昳丽俊俏的一张脸上隐约带着些浅笑。 他待人一向如此,对谁都能笑脸相迎,客客气气的姿态中少了几分身为太子的矜傲和显贵。 而祁王也早就习惯了太子的装腔作势,闻言只是冷着脸勾唇笑了下。 “太子殿下不喝,但我想喝啊。”祁王慵懒地靠坐在椅子上,面上神色都透着些惬意。 毕竟这是祁王的地盘,所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