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雾迷蒙,朝阳灿烂。 贺家的下人们都早早就起来忙碌差事了。 鲜艳又喜庆的红绸悬挂在各处,偶有风过,吹起绸子飘扬晃荡,上面覆着的金色阳光也跟着起起伏伏。 大房的大夫人姓张,也是忙的脚不沾地,由她亲自操持着这场热闹至极的寿辰宴席。 “嘶…手脚轻些,小心点!别把盘子给摔了。”张氏又要在宴客厅盯着仆从摆器具,又要抽空去接待那些世家夫人。 原本是不需要她如此殷勤的,但张氏在老太太那边素来有着勤俭持家贤良淑德的好作风,所以她才分外爱表现。 而鹤灵渊则一大早就换了官袍进宫去了。 之前闻毓在圣人面前给他告了假,如今其实还在假中,但他敏锐察觉到了今日的寿辰会有风波。 所以才趁早去皇帝面前卖惨,即便是在爆出他非贺家亲子后,皇帝也能看在他拖着伤腿还不忘去当差的份上网开一面不做计较。 皇帝瞧见鹤灵渊进来时,面上有着显而易见的惊讶,“闻毓不是说你摔断了腿吗?这么快就好了?” 鹤灵渊不自在地笑了下,表情好似羞愧,更像孺慕之色,“陛下身边缺不了人,臣已经修养了这么久,现下也并无大碍,所以就想着快点回陛下面前当值……” 他本就生的眉清目秀俊朗非凡,加之那两分与祁王相似的眼锋,故作这般神态后,皇帝的一颗心都软了半截。 “话虽如此,但伤筋动骨到底得好生将养!上值哪有你身体重要,朕身边还不至于差人到需要使唤你一个伤患。”皇帝摆了摆手,示意他出宫去继续养伤。 “是臣思虑不周,叫陛下担忧了。”鹤灵渊作势要下跪谢恩,皇帝瞬间就出声免了他的礼。 “今日不是你祖母寿辰吗?却还能想到来宫里一趟,你这份心意,朕明了。” 皇帝脸上浮现出真心实意的笑容来,他很喜欢鹤灵渊,这是毋庸置疑的。 他子嗣很多,但出挑的却没有几个,除开太子和祁王,其他不是资质平庸就是身体不好,剩下些性子怯弱更是难登大雅之堂。 唯有鹤灵渊,虽然不是他亲子,可待在他身边这几年,两人之间也算得上是有了几分君臣之外的情谊。 “对了,之前你不是为了哄你那小妻子,所以给姜仲凛求了恩典吗?朕的旨意早早便送去了漠北,如今姜仲凛可能已经在回京的路上了。” 鹤灵渊闻言,面上神色骤然生变,他垂下眼睑,遮掩住了异样的表情,“还要多谢陛下开恩,只是近来敌国并不安生,将军若是回京,漠北又由谁镇守呢? “自然是师家,其实师将军也不逊于姜仲凛,只是他为人不谨,所以朕心中才有些不喜。” “陛下,您召姜大将军回京,是否已经不打算再让将军继续驻守漠北了?” 鹤灵渊此话问的并不聪明,但事关姜家,他难以克制住探究的心思。 果然,皇帝一听这话,脸上的笑意就微微收敛了起来。 “朕不是说了吗,南大营现在缺少主将,练兵之事一直都未能正常进行……姜仲凛回来,也算是给朕解决了这个燃眉之急,一举两得罢了。” “况且当初也是你跟朕提的此事,怎么,现在却后悔了?” 皇帝心生不悦,最后一句话都暗含冷意。 鹤灵渊连忙跪了下去,“臣没有后悔,只是将军到底是臣的岳父……所以才会多问了两句,请陛下饶恕臣的僭越。” “岳父?你和姜三娘不是和离了吗?”皇帝嗓音毫无起伏,恍若随口一问。 “是,已经和离了。” 鹤灵渊垂下脑袋,微微弯曲的脊骨从官袍中凸显出来,好似一条横亘在荒漠上的长河,让他莫名生出了几分落寞又可怜的意味。 皇帝眸光软了下,出声唤他起来,又道:“朕瞧着你这样子倒不像是心甘情愿和离的啊,怎么,因为何事吵架了?” 他难得关心一番,鹤灵渊自然是往惨的方向说。 一会儿说自己性子太桀骜不受旁人喜爱,一会儿又说他感情迟钝握不住女子的心,反正说来说去有错的都是他,姜浓是半点错处没有的。 皇帝哑然失笑,“灵渊,何必妄自菲薄,朕瞧着你倒是挺好的。” “陛下仁厚礼贤,自然是对臣民都心存爱怜,灵渊深有体会。” 给皇帝戴完高帽子后,鹤灵渊就拖着伤腿又出宫了。 他坐在马车上,有心想转道去玲珑楼找姜浓,可一想她避而不见的疏离态度后,就打消了心思。 现在姜仲凛回京是皇帝金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