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响彻天地的雷鸣,是艳阳天里的虚张声势,祝余拿着户口本,最后回头看了一眼春城这片土地。 从前,她从未思考过孙嘉兰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今天孙嘉兰这般举动,倒是有些让自己措手不及。她不能理解出身较好,各方面都出众的孙嘉兰为什么会看上祝建国。也许二十几年前,他们还不是这般模样,也许她看到的,仅仅是现实的冰山一角。 祝家不会这么轻易放过她,祝余很清楚这一点。祝家那些亲眷她看得明白,有些人为了求财,有些人为了凑热闹,而她的亲生父亲,目的恐怕最为简单,他求的是自己永远跌落于烂泥。 那所谓的奶奶,更是数十年如一日,将自己终身奉献在家中男丁身上。 两个人有一个共同的弱点。祝余闭上了眼睛,回想起那个红发嚣张的少年。 将几张图片分别给祝奶奶和祝建国发了过去,随后把两人拖入黑名单,不再理会,想来这份威胁能让他们安分许久,至少祝霁川毕业之前,她还有三年的幸福时光。 回程坐的是高铁,她尚有时间去感受这场从早晨开到傍晚的离别。靠着椅背,祝余的意识逐渐模糊,不出几息的时间就陷入了睡眠。 恍惚之中,她回到了小时候。 那时候她上小学,村里的小学管教没那么严肃,即便你迟到了,老师也不会叫家长,只会体罚学生。 祝余是迟到的常客,并非是她不不自律,而是每天无论她起的多早,姥姥都会比她醒得更早,吩咐她做这做那,务必要让她误了上学的时间。 她那时候不懂人心的险恶,以为年迈的姥姥当真需要她的帮助,所以她刻苦努力的学习,勤勤恳恳的劳动,渴望换取姥姥半分的疼爱。 那是一个电闪雷鸣的夜,雨下得很大,泥土的路面汇聚起一条条褐色的小溪。她前一日吃了变质的米饭,夜半胃疼的厉害,翻江倒海吐了几次,整个人蜷缩成一团,抱着被子喊姥姥。 老人家睡眠较轻,没几声祝余就知道对方醒了。可是姥姥翻了一个身,远离她一个身位,继续睡。 许是求生欲,让她一时忘了姥姥的威严,用粗糙的小手去拽姥姥的胳膊。一道闪电劈下,她这辈子都忘不了,姥姥那张脸上透露出的幸灾乐祸和期盼。那是期盼她早日去死的目光。 很久之后,她才明白,她有很多亲人,可无一人爱她。 “为什么?”祝余呢喃出声的一瞬间,周边的喧闹声将她拉出往事的泥淖,缓缓睁开眼睛,喉咙口还泛着梦中的酸。 脸颊上湿湿的,车厢的门开了,清风过了门,吹着她的发丝,加深脸上的凉。 小肚子一抽一抽的疼,疼的祝余想弓身缓解,后知后觉的想起,她的小日子几乎是这几天。 列车停靠期间不好去卫生间,祝余咬着唇,企盼大姨妈不要太放肆,夏衫清凉,也招不住任何痕迹。 一会儿要是真的弄脏了裤子,她是捂着后面好,还是捂着脸好,腹中的疼和脑海的浑搅在一处,脑门越发得凉。 “这位小姐,你没事吧。” 清冽的声音像是夏日里冒着仙气的冰镇西瓜汁,祝余歪头看,便误入了那温润如水的眼眸中,让她不太美好的心情平缓了许多,这是一个优雅又温和的男子,祝余简短评判面前人的有害程度。 她嗓音沙哑,回,“没事,谢谢。” 男人了然笑笑,明白了一个女孩子的防备心,对方靠着窗,他靠着走廊,略微向左挪了一下身子,这么一错身,两人之间空出一个身位。 祝余看见对方如此迁就她,有些过意不去,她抿了下唇,压下胃里翻涌出来的恶心,“不用...” 话没来得及说完,她就闭了嘴,怕再说下去,压抑不住酸气。 突然,一阵青柠的香气传来,她整个人像是被施加了治愈系魔法,浑身受到了涤荡,腹部的绞痛都降了级。 “这个香包原是要送给我妹妹的,能缓解晕车。”男人完全不介意祝余的冷淡,修长的指尖上躺着一枚小小的粉色香包。 是小女孩喜欢的样式。 车厢里的冷气似乎加足了,配合青柠的清爽,让人耳清目明。 她没好意思抢小姑娘的东西,“谢谢,我好多了。” 对方似乎看出了祝余的介怀,加上祝余的脸色谈不上好,男人没有改变把香包送出去的想法,半开着玩笑,“你也是去海城吧,还有一半的路,你要是拿着我也安心。” 祝余盯着那香包半晌,她没有晕车,但是这个香包的气味确实让她很舒服,心里默默对某个小姑娘说一声对不起,她接过来香包,“多少钱,我转给你。” 男人应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