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高兴道:“别丢了!这里汤汤水水的,还有女孩子。仔细把碗砸破了。”他说:“你们就是仗着章询是外客,夫子不好骂才想拉他一起背锅吧。” 蹲在窗子上的少年嘿嘿笑道:“什么外客。这可是黄学大人的贵客!” “走吧,可好玩了。咸阳湖夏日游湖的景大家都看过,冬日里有几个勇士敢啊。我们从家里躲出来就是为了玩的。你们去不去?” 咸阳书院学子们盛情相邀,让章询跟着他们一起吃凿冰游湖。利用咸阳湖冰面薄,今年是个暖冬。几十个学子一起顺着岸边敲碎冰层,用竹竿推开下竹筏。放花船载歌载舞,多么风雅啊! 章景同脑仁疼,扶着额角为难。 蒋英德兴致勃勃的,很感兴趣的问:“你们每年都这么玩吗?陇东少湖,我们从来没这么玩过。听起来很有意思。” 咸阳书院学子七嘴八舌的热闹。 “也不见得每年都能玩。”“若是冰层结的厚,只能上去溜冰。然后你就能看到陈夫子、黄夫子举着戒尺、竹竿满冰面上的追打学子。可有意思了。” 孟宜辉怕章景同蒋英德、听不懂,小声说:“黄夫子患有脚疾,腿脚不便利。大家都仗着黄夫子跑得慢,每年都把黄夫子拖在毛毡上拉出去溜!” “咳咳咳!”章景同一口牛肚丝辣胡汤呛的上头,惊的连连咳嗽,不断的说:“你们可真勇啊。”一点都不尊师重道吗? 孟宜辉说:“黄夫子可开心了呢。学子们最喜欢的就是黄夫子。” 章景同不理解,但章景同大为震撼。 * 咸阳湖张灯结彩,热闹非凡。过了子夜,古桥街道渐渐冷清下来。 咸阳书院学子们猫着腰,做贼似的齐齐蹲在岸边凿冰下船。 咸阳湖比章景同想象中的‘湖’大了许多,上次社火他远远的看过咸阳湖的水,这次靠近才发现其湖面宽至百米,延绵泾、渭两道。湖水一清一浊,冰面极薄确实能看到下面隐隐水脉。 雪碎琼宛若寒川,天地镜面。 章景同被同伴捉了手当同伙,拿着冰凿竹竿在号子声中一敲,“一、二、三!哟吼!”哗啦一声玉碎,四五条竹竿推着碎冰,把河面挤出一条能下渡的宽度。 大片大片冻冰沉入河底,宛如连续雪崩似得。冰面只是破了轻轻一角,竹筏、花船一下渡口。整个咸阳湖接连碎冰破裂的声音,在子夜的圆月下,有种亘古说不出来的永恒。非常震撼。 章景同眼底这时才多了些点兴趣。望着花船上一盏一盏点上蜡烛,纸糊的荷花灯、芙蓉灯妆点在船上。年轻的女孩子们在长兄、幼弟的帮助下接连上船。 …… 白日里章景同本不愿意来来咸阳湖。但在四比一的反对下,章景同不得不跟着同行。 蒋英德、田绾都冬日游船都很感兴趣。他们在陇东没这么玩过,总想着一辈子来不了几次咸阳,一口答应。 孟宜辉倒是在陇东游过湖,不过那是夏日。陇东地界唯一的湖,是蒋六爷和他的一群狐朋狗友花重金造的人造湖。说是湖,顶多算得上个宽阔的池塘。平日里支筏游船,广交好友。 蒋菩娘反应极淡。 她六岁时就被父亲抱着上过船。别院的湖泊、满桌的父亲好友、亲戚长辈,她从小坐在蒋六爷的膝上。小时候觉得是宠爱,她也没遇过什么让她受到惊吓的事。但长大后,知事了。蒋菩娘才发现,蒋六爷的心思。 蒋菩娘美貌的名声就是那时候开始传出去的。 所有人都在等着她长大。大家都说不出十年陇东蒋氏之女可嫁公卿。 她支着腮,见章询一人反对。想到他昨日独自离开大伙,也不知道去哪里风流了。赌气想玩玩他,故意和大家一起逼他,看他生气。——蒋菩娘性子极好的一点就在这里,她并不困于过往。 蒋菩娘是故意赞成的。 饶是幼年的不安在蒋菩娘的一生中留下了烙印。但蒋菩娘并不会见了游湖、花船就惶惶不可终日。她泰然乐观,身边都是挚友兄长和心上人,她无所畏惧。 谁知蒋菩娘大失所望。 章询并没有生气,他只是沉吟的不太赞同,言语委婉地说:“冬日里太冷了,女子体寒不易游船。再者,冷风习习。花船上没什么好玩的。只有吃冷罢了。——大家都是男儿,你们两个女孩子也不方便。” 田绾噘嘴道:“章询你真的很扫兴。”她气呼呼的抱着菩娘胳膊,小猫似的烟媚,蒋英德心软成一片,他大手一挥:“我的妹妹我带去。” 孟宜辉的同窗们有些惊讶,但很快说:“……那,那我们回去也把女客接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