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大被同眠,直到天亮,谁也没有睡好。 孟宜辉一晚上都在不断地问:“八妹妹为什么要来看我?她是主动来看我的吗?你们怎么会带上她啊?” 章景同挺认真的插嘴,他说:“其实,是我想在走之前来看看你。” 孟宜辉充耳不闻,依旧执着的和蒋英德说话:“别睡啊。我们这么久才见面,聊聊天呗。” 蒋英德烦不胜扰,怨鬼似得看着孟宜辉:“我给你两个选择。一,你现在立刻马上,自己睡。二,我给你一拳,把你打晕睡。” 孟宜辉讪讪地闭上嘴。 章景同嗓音带笑,说:“我选二。”他挺认真的观怎么下手,“英德,我们一人给他一拳,把他揍晕吧。” 蒋英德森森的笑:“好啊,正有此意。” 孟宜辉怂了,立即在自己嘴巴拉上拉链。他发誓:“天亮之前我都不会再说一个字了。” 蒋英德冷笑道:“最好这样!” 鸡鸣之时,蒋英德和章景同都感到头痛难裂。几乎是眼睛刚闭上,就要起了。章景同脸色不是很好,蒋英德更是被熬懵了。 唯有孟宜辉,几乎一夜没合眼。清晨还是精神奕奕,容光焕发。 蒋英德哈欠连连,奇道:“你吃了灵丹妙药了,怎么精神头这么好。” 章景同胳膊盖眼睛,近乎乏力。 孟宜辉兴致勃勃的在一旁问蒋英德,他甜甜蜜蜜道:“英德兄~” 蒋英德喷水道:“你给我好好说话,不然我揍你。” 孟宜辉正色,少年风度翩翩。他极为忐忑不安,迟疑地问:“我,我从前在陇东给你说的话。我还想再问一次?” 蒋英德放下巾帕,房间里嬉闹的气氛一下子一扫而空。蒋英德半是认真,半是开玩笑的看着他,问:“来咸阳念了半年书,你还是这么想?” 孟宜辉肃然正色道:“虽然只念了小半年的书,夫子们都说我功课底子不错。若是下场,中举是一定的。就看能拿到个什么名次……英德,我爹是做幕行的。官场的门道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只要我能中举。放出去做官,将来平步青云,位列九卿,都是有可能的。菩娘跟了我,一定不会受委屈的。” 蒋英德的表情算不上情愿,但他低头半晌,还是说:“算了,你若真待我妹妹有心。也别等什么下场中举后了。要娶她赶快娶,越快越好。慢了……我怕你今后见了她得磕头。” 孟宜辉脸色骤变,抓着蒋英德问:“你什么意思?那个王元爱还不肯放过你妹妹?!” 蒋英德闭上眼睛痛苦,想到长辈的话。他认命地说:“能怎么办呢,她长的那般颜色。谁不惦记,要怪,只能怪她没有藏好。怪我们蒋家势弱。怪老天爷不长眼,给了她容貌却没有给她与之匹敌的能力。” 孟宜辉喃喃,“怀璧其罪。” 两人身后,章景同安静坐起身。雍容清贵的眸子沉默的望着二人。 * 咸阳书院有一片极大的野鸳鸯湖,没有刻意维护过。夏日里却荷花莲莲,绿叶碧天,各色水莲如灵秀奇美。只是冬日里就萧条许多。 冬日里结冰的湖面下,依稀可见残荷冻叶。冰层结的并不厚,大概是今年咸阳还不够冷。听书院洒扫说,往年冬天这湖面冰层厚实的都可以在上面打雪仗。今年确实不让上人。 就这样,已经有好几个学子跌到冰窟窿去了。湿淋淋的被捞上来,众人看见了。却没人长记性,隔几天还要再捞一次。 蒋菩娘听的有趣,坐在回廊支腮看荷。池塘冰雪有种晶莹剔透的美。 孟宜辉从章询房间出来,远远的就看见蒋菩娘。她婉美的坐在回廊上,宛如一副娴静的仕女图。美色逼人,灵秀俏丽,让人看着就忍不住噙笑。 孟宜辉放慢脚步。 他找不到借口过去。突然,灵机一动。他想起那封信。连忙跑回房间去拿,掖在胸口,气喘吁吁的赶到池塘边。万幸,蒋菩娘还在。 蒋菩娘依在回廊,一截皓腕白如冰雪。她手腕间挂着细白的镯子,叮叮当当。腮边被她撑出一抹胭脂红色,她回头看见孟宜辉,笑道:“孟公子?” 孟宜辉忍不住靠近,他羞涩害羞,结结巴巴。半晌一个字都没有挤出来。 蒋菩娘看的好奇,问他:“孟家哥哥这是有什么事吗?为何为难至此?” 孟宜辉偷偷掐自己了一下,他清冷的说道:“哦,倒也没什么。就是有你一封信。”他从怀里掏出来递给蒋菩娘,说:“看起来像是你娘写的。我也不知道你娘为什么会寄到我这里来。昨日看你们来了太高兴了,差点忘了给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