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元爱快步走出蒋家庭院,背后逶迤追来蒋九公和蒋英德父亲。九公旁看笑声,一边迎送王公子。 蒋英德父亲不得不连连赔礼,“王公子,王公子您留步。” 王元爱没有为难长辈的习惯,他停下脚步。侧身负立,冷淡的问:“蒋老爷还有何要事?” 蒋英德父亲一抹老脸,连连道歉:“都怪小儿顽皮,可此事绝非王公子想的那样。我家小儿,我家小儿……英德是为了他未婚妻!对,就是为他未婚妻。” 都说是知子莫若父,蒋英德父亲纵然是胡诌,也意外说准了和蒋英德的品性。 “英德性子贪玩,他把妹妹和媳妇都带走了。不过是图个新鲜好玩,怕长辈训斥。您放心,年后这小子肯定回来。不管怎样,王家的事情不会耽误。” 王元爱笑了一下,对此不置一词。他似笑非笑的问:“有没有可能,是他身边的狐朋狗友,让他把蒋八姑娘带走的?” “绝无可能!”就算是,蒋父也不能承认啊。这不是直白的说蒋菩娘和外男有私情吗?蒋英德父亲一口咬定说:“我的儿子我了解。英德和田绾两情相悦,田绾近来因她父亲的事惶惶不可终日。英德估摸着就是为了哄妻子。” “只是我儿和田绾终究未举办婚礼。英德怕外人说道,这才拉上妹妹一起。” 王元爱挑眉,“田绾?”他笑了一下,“怎么听着像个红颜祸水。” 丫鬟端着托盘穿梭在其间,行礼见客。送到柳翠萍房间里才长舒了一口气。 柳翠萍正在照顾蒋宝德穿衣,听见丫鬟说手一顿,“……王公子当真又来了?” 丫鬟摆着丝线说:“可不是吗。也不知那京城的美人是都凋零了。还是我们八姑娘真的就冠盖满京城了,我看那王元爱惦记的很。” 蒋菩娘确实漂亮,让人不安,甚至替她操心。 丫鬟余光觑着柳姨娘,她心里直嘀咕:不过有个柳翠萍这样的娘亲,八小姐想要不漂亮都难吧。柳翠萍美的惊心动魄,在陇东就像荒凉沙漠上的一块流光翡翠。连女子都忍不住垂涎,更何况男人呢。 柳翠萍静静放开儿子,抚摸着让蒋宝德自己照顾自己。“小十三,娘给你姐姐写信。你自己用膳好不好?” 蒋宝德抓住母亲的手,戾气担忧:“娘,我去找那个王元爱!” 半大小子天不怕地不怕。柳翠萍好笑的拍了他屁股,训斥道:“我们孤儿寡母的,你父亲不在了。还是安生些吧。” 柳翠萍走到琴桌前铺开笔墨。敦煌翡翠极艳,冰魄的颜色和佛像交相辉映,分不出谁更华丽。柳翠萍容色一绝,提笔书墨时却有种女诗人的清冷傲然。 蒋宝德不过是承了母亲七分颜色,在少年公子中,都有种风流恣意的美。更何况比柳翠萍颜色更胜的蒋菩娘? 丫鬟叹气摇头,放好丝线后就出去了。摊上这样的女儿,注定这一生就要比别人更操心些。没有实力庇护的美貌,只会是灾难。 柳翠萍蹙眉长信一封,最后给信封里叠了张银票,细心卷好。 “小十三,你去你哥哥院子里偷只白鸽过来。” 柳翠萍摸摸儿子的头,“难吗?” 蒋宝德立即跳下椅子,拍着胸脯说:“不难!”不过他眉眼困顿疑惑,问母亲:“娘不是给姐姐写信吗?为什么要寄给孟公子。” 蒋英德院子里的白鸽都是孟德春送的。孟德春儿子在咸阳书院念书,他想念好友。孟德春想着每次都让儿子的朋友送信过来,怕是小辈们不好意思。索性送他们了一笼鸽子,让他们多多和孟宜辉联系。 少年人的交情好,不要断了联系。 柳翠萍拍了拍他,“快去吧。”她还能把信寄到哪? 走驿站,只怕没到蒋菩娘手里。蒋菩娘人就回来了。 * 扑闪而过的白鸽飞过咸阳书院,掠过上空房檐。 新春大雪,咸阳书院的学子们放下平时的知乎者也,毫无文人儒雅的在雪地里打雪仗。少年气息十足。北方人打雪仗素来敌我不分,各个彪悍。 孟宜辉好不容易从雪地里爬起来,拽着衣领不断地抖后领的雪。 书童过来帮忙,见不行担忧的劝道:“少爷,你还是回去换件衣服吧。仔细着凉,到时候又得吃药。” 孟宜辉入冬以来就没少和中药打交道,闻言立即回厢房了。 房间里,孟宜辉一边换着衣衫一边抱怨:“往年冬天我都不生病的。也不知为什么我来了咸阳以后,这个冬天这么难熬。” 书童听见鸽子的声音去开窗,“少爷,家里来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