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军少见的发脾气。他一向温和赔笑,可老实人发起火来,谁都怵三分。 饶是在场穆陵关士兵都对索命门警惕万分。可副军在发火,一时间无人敢说话。 穆陵关副军眼神从地上的兄弟挪开,满地鲜血让他一腔愤怒。指着卫祁和李诸离咆哮,“你们这些江湖人,一个比一个能生事非。我看朝廷还是对你们太仁慈!” 穆陵关副军骂完这两个还不够,又狠狠瞪了章询一眼,说:“一个两个都不省事。你也就是找了个好东翁。呵,浙江章家子弟即便在南边混不下去。来西北补师爷,都能给自己挑个好东翁。行,你们浙江师爷帮厉害。” 穆陵关副军阴阳怪气的,这边拱拱手,那边拱拱手。副军越说越气,把门拍的啪啪啪,响的每个人心都发颤。 马刀啪的被甩在门上,副军大人连连指着卫祁鼻子:“他一个富家公子哥得罪你什么了,恩?你们要闹事为什么要选在穆陵关啊。” 卫祁刚要开口,副军的手已经指上章询。 穆陵关副军片刻心虚,想到是穆陵关阴差阳错扣了护送他的士兵,才引起的这桩变故。指了片刻就收了手,却依旧在埋怨。 “我就不明白了,你是怎么招惹上的这一群江湖人的。你一个富家少爷,浙江容不下你?陇东容不下你?好端端的,怎么就有人要对你痛下杀手呢?为什么非得追着你杀啊?为什么你非得在穆陵关查这件事啊!你瘟神啊。” 穆陵关几乎快跪下了。 李诸离看看卫祁,又看看章询。章询在一旁沉默不言,神色清冷。他无法只得上前说:“副军大人,我大哥也是好心。他以为外面着了山火。谁知烧的是自己门人……都是一场误会,他原也是为了救百姓。” 穆陵关副军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救百姓!?你以为什么是百姓。你是百姓,我是百姓。死在穆陵关卫所那三十几个江湖人是百姓,倒在穆陵关卫所的士兵是百姓。” 火蹭的一下子烧到了章询身上,穆陵关副军指着他说:“他不是百姓吗?我看你们刺杀时也没留情啊。那一排排的尸体,各个手持凶器。凶神恶煞的很啊。” 卫祁别开脸,神情别提多懊恼了。 …… 穆陵关副军盖着眼睛,说:“你们一个是做人师爷的,一个是混江湖的武籍人士。大家都是一样的,都是从底下往上爬的。你刁难他部下,他叫门人杀你,你闯卫所,他杀卫所士兵……求求你们了,祖宗爷放过我吧!放过我们吧!!” 索命门自来我行我素,敢为敢杀。他们有自己一套行事准则。像章询这样的人,他们不知杀过几千几百个。只是这次碰到了硬茬。栽了个跟头罢了! 说白了,就是索命门并不是行善的。 这些杀手有良心,却并不多。 副军不是不信他们想救人。只是觉得可笑罢了! 被山火烧的百姓可怜,穆陵关卫所的士兵就是死了活该?他们领单杀人是有苦衷,章询是富家少爷尹丰走狗,死了活该?! 朝廷还立法呢。他们倒是自己定法! 卫祁冷笑道:“我杀章询不冤枉。至于为什么他心知肚明。”卫祁冷冷的扫了章询一眼,眼里满是警告,“这件事没完。” “没完,你还想怎么样啊!”穆陵关副军勃然大怒,章景同站在日头照耀的阴影下,一言不发。 穆陵军副军跪下,他真的满头油汗的跪下了。 他说:“谁不是爹妈生养的?谁生来就会舔长官,我这辈子窝窝囊囊从不敢高声说话。长官说什么是什么,我就为混碗饭吃。地上这些士兵,你们拍拍屁股走了。我要去见他们爹,见他们娘,哭着的老婆孩子捶着我骂。” “你还要怎么样啊,你还想怎么样啊。”他哽咽道:“我们都是底层人啊,我是佃户的孩子,我从佃户升到军户!我从小兵一路爬到副军用了三十年,三十年!我们有几个三十年?” 穆陵关副军苦笑道:“你和他没完,我和你还没完呢。来人!” …… 卫祁像被踢了一脚的大狗。 李诸离看看卫祁,又看看章询。他叹了口气,咬牙上前说:“这件事源头说到底,是我们和章询的私怨。伤了穆陵关的兄弟,实属抱歉。副军大人想怎么解决?” 穆陵关副军脱口而出,“血债血偿!我可没有黄大人和章询的好脾气。私了不了。” 这时,一直在背后做主的卫祁开口说:“穆陵关守的是周帝陵吧?——索命门不才,这些年做过大周的几个单子。若是副军大人感兴趣,我们可用两个消息,换我二人一条生路。” 穆陵关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