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章景同连忙道:“我官名单字一个询字。名次很差,在南边并不出名。孟兄怕是没听说过我。” 章询是东宫给章景同安排的身份。姓章名询,字同景。 章景同正经官名章时霖。京城所知甚少。 一来时人并不盛行直呼其名,除非指爹骂娘是不会喊其大名的。 二来,章景同出生时正是章家鲜花烹锦的时候。那时候章家尴尬的介于官卿世家和功勋爵家之间。章家在朝廷上话语权太重了,天家有意让章家承荫庇传家。 可章年卿自己就是科举出身的。章芮樊也是一代权臣。章家就没有靠过荫庇过过日子,章家哪个男儿不是考科举出来的? 于是在章家有意无意的引导下,人人都知章家的嫡长孙是章景同,甚至还有个皇上所赐的‘延辅’二字。 又因章延辅这个名字太像官名了,又是皇上所赐。不少人以为章景同是他的字,延辅是大名。 只有和章家交好的几家知道。章时霖才是章景同的大名,景同、延辅都是他的字。 而且,章家上下很不喜欢‘延辅’这个醉翁之意不在酒的字。虽然是皇上所赐,但章家并不喜。 ——皇上的意思很明显。让章景同做太子的辅臣,不要走科举。走荫庇。 章家怎么可能愿意。 虽然说学得文武艺,卖与帝王家。章家能走荫庇的路子,没必要再去占科举的位子。 可朝廷内阁重臣,哪个不论出身?靠荫庇,章家能走多长远。 这是章家和天家无法调和的矛盾——或者说,章家和天家从来就没有真正一条心过。 一直在互相提防着对方。 只是有皇后作为联姻的黏合和太子这个传承,两家才能相安无事到今天。 孟宜辉确实没听过章询的名声。他不过是闲聊罢了,却见章询一副思绪飘远的样子。不由得伸手在他眼前晃晃,“喂喂喂,章同景你又在发什么怔呢?” 推开自己这半边窗一看,楼下有几个带坠帽的妙龄女子,正在婢女婆子的簇拥下逛街。 孟宜辉嘿嘿一笑,打趣章询道:“瞧你,眼睛都看直了。隔着面纱你能看清什么。呵,还在我爹面前装正经。听说我爹给你保媒,你还拒了?” 章景同无奈一笑,不愿意毁女孩子家名声,只道:“说什么胡话。哪轮到我拒。高夫人和高小姐不愿我是个外乡人。人家女孩子都是爹娘的掌中宝,哪里舍得外嫁……” 门外传来脚步声。“来了。”两人一起站起来迎接。 焦俞和孟宜辉的小厮一齐推门。林仁圃虽然有个文气的名字,人却五大三粗风-尘仆仆的。三尺佩刀大咧咧的就放在桌子上。溅起一片黄尘。 孟宜辉不动声色皱了皱眉。 章景同却不以为意的给林仁圃斟了茶,笑道:“林大人一路辛苦了……” 话未说完就被林仁圃打断,他摆摆手道:“害,你就别和我瞎客气了。我玩不来你们文的那一套。我这人性子直,就开门见山了。我今天来是代表陇东军营过来送人丁名册的。几大卫所把事情托到我这里。我只负责送东西。除了我们军营的兵员,别的卫所我一盖答不上来。” 孟宜辉听完心就凉了半截。 林仁圃那把拍在桌子上的刀果然不是吃素的。 这是认定让他们县衙吃这个亏,耍光棍呢?有这么欺负人的吗! 孟宜辉火冒三丈,余光却无意中觑见这个比自己还要小一岁的弟弟。他淡淡的笑着,似慵似懒的眼眸中微微泛着蓝,纯真如童。 章询身上有股文气,矜贵儒雅少年气。孟宜辉莫名就冷静下来。 只见章景同对林仁圃道:“陇东艰苦,兵营诸将爱兵如子。朝廷慰兵前脚下了命令,林大人后脚就不辞劳苦送来名册。刚好赶上我们秋收核对。如此体贴,我等感激还来不及,哪有什么质问呢。” 章景同话锋一转,和煦依旧,却道:“林大人还是好好休息。有什么话明天您和尹大人说。西北巡道官也来了。我和孟兄今天来就是给您接风洗尘的。” 孟宜辉听的一愣一愣的。突然感觉自己脚尖被轻轻碰了一下。章景同笑容如常。 孟宜辉连忙接话道:“正是!我爹不过是尹大人手下的一位钱谷师爷,旁边这个姓章的是我爹的学幕。我们两个都是尚在进学的孩子,哪懂什么朝廷大事。” 章景同暗暗称赞孟宜辉的机警,又顺势哄着林仁圃,腼腆地道:“林大人若是有什么吩咐。让您手下的军幕师爷来我们打交道就好。” 军幕师爷! 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