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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程(1 / 3)


信步走到宣德楼左近的恩师宅第,盛时行犹豫再三才敲响了角门,门子见到是自家官人最看重的高徒,赶快笑着让了进来:“原是盛大娘子来了,我家官人候你多时了。”

盛时行有些奇怪:“恩师此时不该是在官署吗,我还以为要等候一半时辰。”

“本该是的,只是这日官人特意早归,让小人在门口迎候,说是大娘子许要来。”

盛时行心中一暖,也是愧疚:若非林逸提醒,自己险些忘了该先来向恩师告罪,抑或该说是……辞行。

进入正堂,看到恩师上官昭一身燕居见客的衣服正等着自己,盛时行赶快趋步入内,深深施礼拜下:“不才劣徒见过恩师。”

太师椅上端坐的大理寺卿上官昭看着座下自己最为得意的门生,先是叹了口气,到底还是起身将她虚扶起:

“你这丫头,总算想起来看为师了。”

恩师一句话,让盛时行眼眶发酸:“恩师,徒儿不肖,此番……”

“罢了。”上官昭摆摆手:“你一向是心大胆也大,此次是圣旨着吏部申斥贬谪,老夫就是想向太子殿下为你求情也无法了,与其在这里踌躇懊恼,不如好好想想到了雍州该当心些什么。”

盛时行明白,自家恩师定有良言相赠,当下赶快拱手道:“学生百思不得其解,雍州之地,究竟有什么事是我能去做的,请恩师赐教。”

听她这话,上官昭微微一愣,继而露出慈祥笑意:“你这个孩子……或许范文正公文章中‘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境界,说的就是你这种人了。”

盛时行有点不解,更是惭愧,赶快再施礼:“学生惶恐。”

上官昭笑着示意她坐下:“不必惶恐,老夫不敢妄揣圣意,但既然圣旨令你去雍州,想来朝廷还是想用你的,此事……或许不久就会有人对你明言或暗示,老夫就不随意置喙了,不过作为你的老师,我倒是想跟你说说雍州当下的情势和几方势力纠葛,虽不是什么新鲜事,但有些细枝末节,是老夫自己品出来的,你且细听……”

盛时行赶快肃然称是,不过两盏茶的功夫,上官昭就将雍州形势对自己这位爱徒细细讲了一遍,末了笑道:“本想与你多叙谈叙谈,怎奈后堂还有些公务,何况你即将离京,多与家人团聚几日吧。”

盛时行闻言赶快起身告退,又突然想起带来的东西,从袖中摸出,双手奉上:“学生无意中得了这个,本打算待恩师今年大寿再放入寿礼中,却不想……大略今年无法赶回来给恩师贺寿了,这个权当学生临别一点心意,望恩师日日看见,切记寒日添衣,忙起公务不要废寝忘食。”

上官昭接过那个锦盒,打开看到是个十分精巧的白玉山形笔架,有些价值又不显奢华,更是雕刻得精美传神,他一眼就喜欢上了,眼前这位得意弟子……总是最懂他的喜好和心思。

“嗣音有心了。”上官昭叹了口气:“可叹,你若是男子便好了……”

恩师的话,令盛时行心一沉,从小到大,她最怕的就是这句,但一直避不开的也正是这句,她常自我安慰,至少还有一些最重要的人,绝不会对自己说出这句话,比如至亲,比如挚友,比如恩师,然而……

万千思绪,不过一瞬后,耳畔又是沉沉叮咛:“为师也不会这么担心你,路途遥远,边地苦寒,嗣音要多加小心。”

本是寻常一句安慰叮嘱,此刻却如一点暖火燃在盛时行心口,她万没想到接在自己最怕的那几字后是这句话,上官昭是她的恩师,也更是严师,当初在文华殿读书时他的殷切关怀都融在劝学勤督中,入仕后又都化作为官之道的点拨和鞭策,在盛时行的印象里,这是老师第一次关怀自己的安危冷暖,令她在尊敬之余,又多了几分孺慕之思。

上官昭见她眼眶发红,也明白这小丫头心里定是委屈也有不舍,但他年近半百,孑然一身,并不懂怎么安抚这个年纪的小娘子,只能拍拍她肩膀:“莫怕,想来令尊也会给你多带人手,沿途住官驿,莫投野店。”

“咳,嗯……”恩师笨拙的安抚让盛时行轻松了下来:“恩师,学生都二十多了,您放心。”

上官昭笑了笑,盛时行便拱手告退,望着她离去的窈窕背影,上官昭还是蹙眉叹了口气:“东宫,到底不是当年了。”

万般不忍,千办难为,盛时行还是踏进了那个自己出生长大,二十余年都没有离过的家门。

入目情景令她大为意外,迎接她的既不是爹爹的叹息,也不是娘亲的眼泪,而是沸反盈天箱笼满院,一副要搬家的架势。

盛时行几步走过去,却完全无法叫住正指挥着家丁侍女们整理箱笼的自家娘亲,问爹爹,却也只得了他闲闲一句:“问你娘去。”

盛时行只能拉住一旁抱着包袱瞠目结舌的颜幻:“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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