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苍白地看向玄光镜对面的两人,她知晓自己此刻应当立刻撤掉玄光镜,一旦戚无宴发现她在窥探他们,他定不会放过她。 可她看着玄光镜中的二人,只觉得心里像是被上千把利剑穿透一般,说不出的难过,她这辈子皆是顺风顺水,还是第一次在一个人手里这般接连受挫。 他甚至不屑多看她一眼,一如数千年前,他的眸中只有修炼与冷漠,现在他的眸中终于多了丝温度,却不是为她。 六尾神色低落地端起桌上的玉盏,杯中的水纹晃动,那玄光镜中的画面亦是跟着一颤,她微微蹙起了眉头,却见戚无宴微微侧首,似是与顾南挽说了些什么,原本还板着张小脸的顾南挽瞬间眼睛一亮。 她有些迫不及待地伸出了白嫩的手,戚无宴眉眼微垂,他捏着她雪白的指尖,缓缓地在她的掌心画着什么,因着戚无宴身子的遮挡,她看不清戚无宴画了什么,只窥到半点泄露的灵光。 他似是在为她画护身灵阵。 戚无宴画到一半,复又不着痕迹地抬起了头,目光定定地看了对面之人一眼,温柔的日光洋洋洒洒的落在他英挺的侧脸之上,冲淡了他眉目间的冷色,似乎连神情都随之柔和了起来。 六尾从未见过他这般的神情,就像是捧着什么稀世珍宝,目光专注而认真 。 她认识他那么久,她的印象中,戚无宴总是冷漠桀骜的,亦或者是充满杀气暴戾而残忍的,他像是高高在上的神明,不染红尘俗世。她没想到,他也会如寻常男子一般,为了个女人跌落神坛,他也会有情/欲有爱念,会为她绘制灵阵。 六尾忍不住微微坐正了身子,只听大殿之外传来了几道愉悦的请哼,她忙理了理妆发,只见三首将坐在三叉戟之上慢悠悠地飞了进来,三个脑袋每个口中都叼着条银鱼,他一进来,视线便直勾勾地落在了那玄光镜中,他的目光在顾南挽的身上流连了片刻方才挑了挑眉,若有所思道,“这就是那个小凤凰吧?” 六尾闻言掀了掀眼皮,她的面色有些不自在,“你知道她?” 三首将跳下了三叉戟,他的一个脑袋探了过来,笑嘻嘻道,“知道啊,神君特地提了一句,谁都不许动她。”只是当时他还不知那小凤凰是哪个,这现在一看就晓得了。 三首将眯了眯眼睛,六只眼睛同时看向了玄光镜中的二人,恨不得三个脑袋全探过去瞧瞧顾南挽究竟是生了铁齿铜牙还是三头六臂,她有什么本事,竟能让戚无宴那个石头坠落凡尘铁树开花。 这几双眼睛瞧过来瞧过去,看来看去只觉得貌美异常,除此之外也并没什么奇特的,他摸了摸脑袋收回了头。 六尾眼尾微调,雪白的指尖勾缠着胸前的长发,她神色慵懒地坐于软塌之上,状似不经意道,“你可知神君要做什么?” “谁知道呢。”三首将咧了咧嘴,将口中那银鱼咽了下去,没有将戚无宴的异样告诉他们,“反正我也打不过他,走一天算一天呗,别搞死我就行了。” 若说外域的那群人当中,他应当算得上是对戚无宴最衷心的一个,戚无宴应当不至于搞死他。 既然不死,那就随便他怎么折腾。 看到他那吃相,其余两人皱了皱眉头,哪怕过了千年,他们依旧无法习惯三首将这茹毛饮血粗矿的吃相。 三首将龇牙咧嘴地笑道,“还得是这里的东西好吃,外域那里的东西简直不是人吃的!” 三首将剔了剔牙,看着身侧不断闪烁的玉牌,随口问道,“那个人找你们没?” 六尾点了点头,“走吧,我倒要去瞧瞧,那小子到底要干嘛?”他们几人对视了一眼,化作几道流光遁入了虚空之中。 ***** 昏暗的小巷中传来几道令人耳酸的咀嚼声,须臾,锋利的长剑穿透小巷,那声音戛然而止。 顾南挽执着长剑走在城镇之中,她拿着帕子擦去长剑之上的血迹,她的掌心隐隐有些发烫,那灵阵正缓缓地渗入她的掌心之中,想到先前那个突然出现的虚影,她抬起头,有些好奇地看向戚无宴,“你是什么时候在我手上画的灵阵呀?” 戚无宴神色不变,他捏着顾南挽柔软的指尖,走向隔壁的城镇,“昨晚。” 以往他会得都是杀人的法子,可以在眨眼之间置敌人于死地,然而在察觉到地底的异样之时,他便开始 翻阅古籍,试着绘制灵阵,昨夜那道,便是他绘成的第一道灵阵。 名为唤灵阵,他将几道灵力留存在那灵阵之中,一旦她有危险,那灵阵便会立刻唤出他的一道分身,护她周全。 只是没想到,今日那灵阵便用上了。 戚无宴执起顾南挽雪白的掌心,只见她的掌心赫然是一道血色的眼睛图案,落在她白皙的掌心,宛若碎玉染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