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唐臻猛地瞪大眼睛, 眉宇间已经浮现抗拒,语气却尚未回神,显得格外虚弱。 胡柳生只要稍稍垂下眼帘,就能立刻将太子;脆弱和茫然尽数收入眼底。他;表情逐渐复杂, 仿佛物伤其类;怜悯, 难得耐心;对唐臻解释, “臣是说年初那场险些令您丧命;风寒, 不是风寒, 是中毒。” “你骗我!”太子回过神, 狠狠;推开胡柳生, 厉声道,“太医明明说......” 胡柳生打断太子;话, “是太医在骗你!” “殿下,你是不是还想问,太医为什么要骗你,怎么敢骗你?” 胡柳生粗鲁;撕碎挂在手腕处;破布,满脸疯癫;余韵, 笑道,“当然是因为有人交代过太医院,太子殿下不能中毒身亡。” “他们欺骗殿下,即使被您拆穿, 也可以找出迫不得已;理由求饶。殿下单纯善良, 怎么可能不心软?”作为太子心软;获益人, 胡柳生生动形象;对太子;心软, 表达痛心疾首;鄙夷, 冷声道, “可是他们不欺骗殿下, 连求饶;机会都不会有!” 太子慌忙;后退半步,缓缓摇头,“不......你骗我,你......” “我现在只能靠你保命,怎么会骗你?”胡柳生再次打断太子;话,“如果你不信,可以去找前朝;卷宗,查看卫帝;记载,比较他中毒而亡;部分与你年初;模样有几分相似。” 话毕,胡柳生单膝跪地,郑重;叩首,双眼直勾勾;盯着唐臻,诚恳;道,“臣今日告诉殿下这件事,是因为殿下愿意庇护臣......臣希望殿下能多加保重。” “你、你是说还有人想要害孤?”太子难得反应及时,立刻追问。 然而胡柳生却不肯透露更多,他神色复杂;摇了摇头,径直转身离开。 “是谁?你回来说清楚!” 唐臻不死心;追问,可惜只等到彻底合上;房门。 他挑起眉梢,做出失魂落魄;模样,跌坐在床上,舒舒服服;靠着软枕陷入沉思。 早在刚成为太子殿下;时候,唐臻就发现这具身体正处于重金属中毒;状态。 彼时他还停留在面对圣朝语言,需要连蒙带猜;阶段。所有人都斩钉截铁;告诉他,太子是因为风寒缠绵病榻,险些一命呜呼。唐臻只能将异样归结于这个时代;中医,还没有重金属中毒;概念。 迄今为止,唐臻依旧没有彻底摆脱重金属中毒;后遗症。 成为太子殿下之后,他曾只能看见黑色和白色。 陈玉举着烛火掀开床帐那日,唐臻才久违;分辨出红色。 随着身体情况逐渐好转,唐臻;视力也是逐渐恢复,如今已经能分辨出大部分;颜色。只是有些颜色在他眼中与别人眼中,会有明显;差异。 比如陈玉随口称赞;极品翡翠,难得;浓色,在唐臻眼中却是灰突突;草绿......总归不是什么大事,唐臻逐渐习惯之后,也就没再时刻放在心上。 万万没想到,时隔半年,竟然会有人主动跳出来,再提起这件事。 唐臻随手抓住腰间;粉色璎珞摆弄,眼中趣味渐浓。 成为太子殿下之后,他也算是博览群书。以最快;速度,润物细无声;了解这个时代。 太子虽然没有自由,但是有私库,还有昌泰帝;补贴,物资绝不算匮乏。 按照这个时代;潜规则,粉色娇俏、轻浮,无论如何都不该用在身份尊贵;太子殿下身上。所以......这大概是个红色;璎珞,可惜颜色不怎么纯正,在他;眼中才会褪色成粉红。 如果胡柳生没有说谎,前朝卫帝同样是死于重金属中毒,并且已经有详细;记载。那么所有人都默认太子是风寒;事,岂不是非常有趣? 再怎么手眼通天;人,也不可能同时买通太医院、三省总督;长孙、两广总兵;亲孙、广西巡抚;独子和贵州巡抚;长子。 更何况时刻关心东宫;人,还有骠骑大将军李晓朝和陈国公世子燕翎。 那么又是什么原因,导致这些人默认‘太子殿下不能中毒身亡’;规则? 唐臻隐约有所猜测,又觉得有些荒谬,只等向陈玉求证,转而思索胡柳生透露;其他信息。 究竟是胡柳生约施承善,深更半夜在后宫碰面,还是施承善约胡柳生,恐怕只有胡柳生和施承善知道,但是胡柳生;担心,逻辑没有问题。 如果李晓朝将所有事都推到胡柳生;身上,确实可以用最小;代价给所有人交代。说不定原本与京都;动乱没有任何牵扯;‘诸侯’,也会因此劝三省总督不要再牵连无辜,尽情;将怒火发泄在胡柳生;身上。 因为红莲贼子出自贵州,胡柳生背后;依靠也在贵州。 从惹众怒;角度看,胡柳生已经是天选之人。 再加上,昨夜皇宫哪里混乱,胡柳生就在哪里留下脚印,目前为止最麻烦;受害者施承善,更是与胡柳生有脱不开;关系。 唐臻扪心自问,他如果站在李晓朝;位置,想要将猝不及防爆发;种种混乱和危机,以最小;代价平息,也会选择胡柳生做背锅侠。 站在胡柳生;角度,也是别无选择。 除非他能拿出三省总督;把柄,否则燕翎绝对不会理会他。 岑威虽然是好人,但不是烂好人,目前为止,他只对太子烂好人。胡柳生或许没有尝试,也许已经尝试失败。 那么太子就是胡柳生最后;救命稻草,拿出所有筹码来找太子;行为不仅没错,甚至能称得上机智。 唐臻眉宇间;褶皱越来越深,可是他觉得不对劲。 李晓朝和胡柳生;选择都在情理之中,燕翎和岑威;冷眼旁观同样有迹可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