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渺渺收起心里不合时宜的想法,回神看向身后,苍茫的荒山上,张玉姝依然穿着那身大红的嫁衣。 她无眸的白瞳,死死盯着苏渺渺:“你也要抛弃我吗?” “···不是的,”苏渺渺解释道:“我知道你的痛苦,也明白你的怨恨,但你不能为了心中的恨便去滥杀无辜。” “无辜?”张玉姝哈哈大笑起来:“谁无辜?有人比得上我无辜吗?” 暮时与冷然看着她,金色的光芒在掌心汇聚,他已经恢复了法力,只要他想,眼前的厉鬼,顷刻间,便会化作灰烬。 正欲出手,苏渺渺却突然拦住了他,央求道:“别杀她,她真的很可怜,会变成如今这样,也不过是因为心中的执念难消···” 说话间,张玉姝却先动了手,她自知不是暮时与的对手,抬起锋利的鬼爪,朝着正在帮她求情的苏渺渺袭去。 “冥顽不灵!” 暮时与冷喝一声,甩出手中灵流,金色的光芒瞬间将张玉姝困在其中。 “啊···” 张玉姝被金光灼烧,痛苦的嚎叫起来,仿佛身处烈焰地狱一般。 见她痛苦难当,苏渺渺终是不忍,再次央求暮时与:“君上,别杀她,给她一个投胎转世的机会吧,求你了···” 在苏渺渺的再三央求下,暮时与终究还是停了手,他蹙眉看向张玉姝,冷然道:“你以为,只有你一人执念难消吗?” 说罢,他拂袖一扫,眼前场景瞬间变了模样。 京城的街头繁华一片,今日又是放榜日,榜单前,聚集着不少焦急等待消息的学子,待到榜单公布,却有人惊喜有人忧。 一个身着破旧青衫的书生黯然退出人群,孑然的背影,与身后的繁华格格不入。 还是没中,他已经记不清这是多少次落榜了。 他清俊的脸上,是无尽的怅然。 张玉姝在看清书生的脸后,瞳孔骤缩,继而陷入癫狂,咬牙切齿朝着他扑去。 “我要杀了你···” 面对她的癫狂,陈景瑜无知无觉,穿过她的身影,径直朝着街尾而去。 “怎么回事?” 张玉姝不可置信的喃喃,她虽然不记得生前的事了,但却对眼前的人有着滔天的恨意。 “这是陈景瑜漫长一生的幻影,你我只能静观,却不能参与其中。”暮时与平静解释道。 张玉姝愤然道:“你让我看这个干什么?我才不关心他的人生。” 暮时与不理会她,拂袖一挥,情景再次转换。 残破的房间里,只点了一盏微弱的油灯,陈景瑜坐在破旧的书桌前挑灯夜读。 张玉姝知道不能伤他半分,甚至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存在,便也不再发疯了,只静静的看着眼前的人。 直至夜深,陈景瑜困得实在睁不开眼时,他从匣子中取出一张宣纸,看了片刻后,仿佛又有了精力,继续苦读诗书。 张玉姝低眸看向那张宣纸,脸上是不可置信的诧异,原来那张纸上竟是画的她的小相。 京城繁华,用度自然也高,尽管陈景瑜已经极度节俭了,但毫无经济来源,身上本就不多的盘缠,最终还是见了底。 为了能在京城继续参考,他决定一边读书,一边打零工,可百无一用是书生,旁人见他既放不下面子吆喝,又没有一把子力气,毫无意外的将他拒之门外。 屋漏偏遭连夜雨,最后一个铜板也用完了,就在他即将身无分文,流落街头之时,一个看他不顺眼的生员,竟然诬陷他考试作弊。 考官收了那个生员的好处,又见陈景瑜毫无背景,草草定了他一个作弊的罪名。 可怜陈景瑜申辩无门,不仅被仗责五十大板,更是被取消了参考的资格。 陈景瑜拖着伤痛的身体,在寒冬的街头无助嚎哭,他知道此生与魁首无缘了,他不可能荣归故里,更不可能给心爱的姑娘十里红妆··· 万念俱灰之下,他抬笔写下了那一份信,忍痛让心爱的姑娘择良人而嫁,为了让她彻底死心,更说自己已经求取尚书的千金,让她误以为,终是他负了她··· 从那之后,京城便多了一个疯子,他有时疯疯癫癫,有时却又出口成章,每日在街头流浪,靠着旁人的施舍过活。 看到此处,张玉姝已是泪眼涟涟,她想起了很多事,生前的,还有死后的。 她以为从来都是自己一人被辜负,被欺骗,却不想其实他也同样受尽磨难,甚至比她更加苦楚。 多年后,一个大雪纷飞的冬夜,疯子终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