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元静姝早已习惯了皇陵的孤独和寂寞。 人人为她惋惜,好好的荣华富贵不享,非要来这凄苦之地。 元静姝只淡淡一笑。 皇陵中,有她的丈夫,她的儿子,她不守在这里又能去哪里呢? 元静姝并没有回头,她虽看破红尘,但内心依旧是柔软的:“别担心,别忧虑;珠儿,在皇陵的这三年,姑姑找到了久违的平静。” 说出来可能无人相信。 这三年,竟然是她这些年过的最踏实的日子。 她与丈夫,再也不用两眼相望怨恨丛生。 她与儿子,再也不会分离。 她知道,他们就在这里,就躺在里面。 元静姝目视前方,眸色一片水光,她轻轻淡笑:“我与你姑父,吵了一辈子,闹了一辈子,恨了一辈子!直到现在我才明白,原来时间真的是治疗伤痛的良药!” “短短不过三年,那些不好的记忆,竟真的不记得了;反倒是初遇时的美好,年轻时的甜蜜,总是自个儿跑出来。” “那个老东西,终于还是被他给得逞了。” 元珠珠静静的聆听,姑姑虽这么说着,眉眼间的阴郁之色却是骗不了人的。 的确,不好的、痛苦的记忆会随着时间渐渐遗忘;可当一切的美好记得越清楚,心,就会越痛。 讲完了丈夫。 儿子……元静姝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元静姝停下来了脚步。 盯着那一扇雕刻着龙纹的陵碑前。 元珠珠知道,阿珩就在这扇门里面。 犹豫恍惚之间,元珠珠深深吸了一口气,推开了那扇大门。 她的眼中,看不到皇陵的修建风格,看不见名贵的陪葬品,她什么都看不见,除了那座水晶棺里躺着的人。 这一刻,元珠珠才生出几分真实感。 眼眸被蒙上了一层轻雾,她费力的睁开眼睛,想要看得更清楚,水晶棺里的人一定不是他对不对? 元珠珠不敢靠近,又不得不靠近。 在亲眼看清楚虞珩的面庞时,她整个人已近虚脱。 胸口梗着一团气。 她守着水晶棺,呆呆的,恍恍惚惚,一时间陷入诡异的沉默中。 孤寂、苍凉、不可置信。 “怎么会呢,走之前,所有的事情我都安排好了。”元珠珠百思不得其解,“到底后来又发生了什么事?” 千年怨气已消。 皇位障碍已除。 衰败的龙脉重振旗鼓。 可谓是天时地利人和。 可为什么,人却没了呢? 元静姝捂着脸,悲伤的别过脸去。 元珠珠良久之后,才得以缓和所受到的冲击。 水晶棺的虞珩,与生前别无二致,除了冰冷的体温,尸身活灵活现,并未干瘪之像!他依旧如天边皓月,仿佛只是睡着了。 一切都归功于他嘴里含着的定神珠。 否则,今日元珠珠看到的,只会是一具腐朽的,早已充满恶臭的尸体。 棺木中的虞珩恍若岁月静好,衣冠整齐,十分符合他生前的气质和风范。 唯有…… 元珠珠忽然蹙眉,锐利的目光直逼他空荡荡的心口位置。 那处是塌陷着的,与饱满的胸膛形成鲜明对比,一眼就能发现。 她忍不住伸手探之。 滞留在胸口的气息不对。 心脏处空空如也,伤痕周围爆炸的血管早已凝固,可见是被人活生生掏去心脏而亡。 元静姝终于想起了什么,回忆道:“据言官亲眼所见,当日珠儿你虽替阿珩阻挡了大部分煞气,可那煞气好生霸道,春风吹又生,卷土重来化作一双鬼手,便……便……” 便生生刨开了虞珩的心脏。 每一个字,都透着背后之人的残忍。 元珠珠双眸紧闭,指尖落在那空落落的位置,以气为引。 下一秒,白皙的脸上浮现出痛苦神色,内里翻江倒海,只因体内的煞气闻到了同类的气息。 居然,同源? 双眸闪烁,元珠珠面色无比凝重,事到如今她不得不怀疑,当日她和阿珩所遭受的最后一击,当真是孽龙的垂死挣扎? 手掌往上一翻。 一道青灰色的符——溯源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