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使离得远些的虞飞甍不由也抬眼看去,只见那男仆打扮的人瑟瑟发抖,有些紧张心惧在身,连衣裳都皱巴巴的,不如一开始时看起来华丽。 他跪在那里,就是一旁多人指指点点,也缄默不语,唯独发抖,抬了一眼就慌忙低下,不知道是在避讳什么。 其中缘由只有他自己深知。方才,温德侯爵跳舞前的最后一杯酒是从他手上拿走的,紧接着,人便突然倒地身亡,而此前并未进食,大家都是。 西枢的礼仪就是,舞会前半场不准进食,要空腹跳舞,算是对别人的尊重。所以只能从酒水中下手,调查谁是杀人凶手。 “不、人不是我害的!”男仆最终还是抬起了头,打算澄清。 他根本就没有要害人的心思,虽然自己心里清楚,可是别人又怎么会知道呢? 恩斯特披着骑士甲居高临下,仔细审度着他,“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温德侯爵的死和你无关?” 他需要的就是嫌疑人的自证,地上的男仆匆忙解释,手指着内间:“那酒水是从后厨端来的,而且当时也不止一杯,还有别的人拿去饮用。” 如果说他有意害人,大家都会死,如果是专门为了害死温德侯爵,他又如何知道他会挑选那一杯呢? 看见恩斯特思忖间点头,他才半放下悬着的心,可眼珠子滴溜溜地转,“我知道、我知道肯思嘉男爵前几天和温德侯爵产生了冲突!” 他音量不大不小,刚刚好让虞飞甍一同听着。 大厅里实则没有多少人注意着恩斯特的审问,大多都是焦虑不安地坐着,考虑自己何时能走。 可恰恰反应了有多少人在关注着这件事。 “前几天?肯思嘉男爵?” 男仆忙点头,“对,至于具体的您可以传来肯思嘉男爵询问,我只知道,两人产生了冲突,温德侯爵还扬言要杀死他呢!” “传见肯思嘉男爵。”恩斯特有些狐疑,可还是让人将肯思嘉男爵带来。 “我真的没有撒谎,至于温德侯爵,我知道的就只有这些了。”男仆慢慢直起身子,眼神清明,不像是撒谎的样子。 两人一问一答,很快便能见到骑士长恩斯特命令身边的骑士去将男仆口中的人带来。 那骑士脚步匆匆,虞飞甍目送他越过人群去寻找口中的肯思嘉,可一不注意,便跟一面黑色的假面对视上了。 那假面下的视线晦涩难懂,却足够让她避开,不愿意对上。 “你别害怕,不会有事的。”她转头宽慰着黛比宁,顺手将她头顶的小礼帽扶正。 黛比宁受到了惊吓,丧丧的,失去了半分生气,就是一双戴着深紫色蕾丝袖套的手也能看到颤动。 众人离得远,对于他们的谈话听不太清,可是后面那名骑士赶来,从他们中间挤了过去,说出的话让他们惊讶—— “肯思嘉男爵出逃,不在这里!” 好好的,他跑什么? 闻言,恩斯特一脸凝重,头也不回地带人前去追拿。 他的匆忙离开再次引发众人恐慌,试着询问是否可以离开,却被那里死守着的骑士告诉,不可以。 “老天!这也是太让人绝望了吧!”胆怯的格桑娜夫人心中的弦崩断,捂起脸来哭泣,她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 丈夫尤夫利侯爵将人揽进怀中,小声安慰着。 虞飞甍将这一幕尽收眼底,银色的花边蝴蝶遮盖了她的神情,又或者她根本没有什么变化,倒是唤来了卓娜,让她呈上来一些点心垫着肚子。 卓娜同样很是拘束,抓着她腰前的纱布围裙:“辛笛娅殿下,这会不会不太好?舞会还没有过半呢!” 按照西枢的礼仪规矩,只有当舞会进入到下半场,她们才能动刀动叉,开动起来。 她黑黑的脸上满是惶恐,既不敢违背辛笛娅殿下的命令,又不敢违反制度限制,倒是矛盾得很。 虞飞甍叹了口气,不知该怎样说服这样一个被规矩训守的人,最终,她冰蓝色的眼眸死死盯住了卓娜那张黝黑的脸庞: “如果你不去,不仅我会被饿死,你也会遭到我的处置。” 她娃娃般的脸有了银色假面的装点,显得高冷如料峭寒春中的花苞,骄纵中极具威严。 天塌下来还有个高的顶着呢,她怕什么。 想来是辛笛娅公主的身份将她打动,卓娜去了趟后厨,将一叠子西饼呈了上来。 她这样对着自己的下人颐指气使,看着竟然有些可爱。 黛比宁从她手上接过那块糖油西饼,感激的笑了笑,颤抖着手一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