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既然他替她回答了,多尧也多言不了什么,只是仍然心有不甘,“那你呢?” 说着,他手中露出了个玉牌,上面赫然写着一个“崔”字,乍一看像是与他有关,可是细看,那崔字锋利严明,当属于崔氏的令牌。 “你难道不为自己打算?” 那块玉牌皎明如月,握在手中也是沉甸甸的。 “崔氏的人早就联系上了我,那晚前来暗杀的人也是他们的人,目的就是置你于死地。” 看着这些,他难道不想将那些人全部尽数消灭?对他而言,这些人始终都是威胁他存在的存在。 崔江行哑言,死死盯住他手上的崔氏玉牌,那不仅仅是双方交接的信物,更是他曾经经历过的一切的写照。 若是今日这玉牌在他手上,崔家还是一如既往,他还是崔氏大房一脉被寄予厚望的公子,也不至于走到今日这个地步,零落成脚下的尘泥。 夜晚安静无比,只能听见多尧一步步引诱他,“听闻崔氏一族根基深厚,若是单凭你,恐怕也不是他们的对手,最多只是形成僵持的局面,” 他顿了顿,继续道:“若是你愿意同东夷联手,那么崔氏,一定会重回你手中。” 崔江行独自摸爬滚打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成了骁骑将军,手握重兵,可以同崔氏有所抗衡,可是要将他们彻底扳倒,恐怕不容易。 如今东夷开出了价,就看他是否愿意接受了。 一阵沉默,月亮悄悄隐匿,又是一片乌云,他那张略显青涩的脸看不清神色,薄唇定住在那里。 “他不会答应的。” 虞飞甍从他背后走了出来,替他张口。 天边的云月静悄悄的,星星也零星一两,若是没有人的动静,它们也无声无息。 火堆噼啪声在静谧中愈发响亮,崔江行也抬眸望向了她,神色古怪。 一丝细风拂过,不曾将她的坚定吹动。 虞飞甍目光坦诚,直视着多尧:“若是他真与东夷联手,又与叛国有何区别。不说是我不赞同,想必就是凌霄夫人也不会同意。我们此行是为了化解双方出现的矛盾,并不想让其激化加剧。” 她声音清澈,缓慢又清楚地夹杂着篝火月色,句句闯入他心扉。 崔江行看着她侧脸,心中的混沌也清澈起来。 他母亲凌霄夫人是个满身巾帼气概的女子,幼时父亲教他君子端方,而母亲便教导他心怀家国大义,时过五年,这些不能被他抛之脑后。 军人的火把、凌厉带光的利刃,还有那最后见过的坚定的背影依然在他头脑中,与身侧女子的身影重合,有些熟悉,又让人内心激愤。 多尧听罢,泄了气,凉风中头脑开始清醒。 她说得没错,与其竭力发现旁人内心的恶,来证明自己的无奈,还不如解决了问题,改变各自让人为难的处境。 可还是不由叹气,“可是你不知道,东夷本就物资匮乏,与你们漡朝全然不同,不能一概而论。” 他认为东夷的处境难以改变。 自然资源本就是万物的馈赠,他们应该要感激,就算再差劲,也不能仇视,便就有了如今的束手无策,只能去掠夺别人的所有。 他的王兄伦竺,便是因为水涝而死,那一年,为了救出一个孩童,不幸溺亡。他也常常遇见一些牧民、老人,过着凄惨的生活,临死前希望的不过是日子越过越好,能活着有盼头。 这些对于漡朝人来讲或许很容易,只要成为非富即贵,或是有权有势,便可越身升为人上人,但于东夷而言,亦是个难越的鸿沟天堑。 他面目黯然,有些无奈,又无可奈何,天赐的矿物珍宝遗留在他耳边,发出天成的光芒。 虞飞甍踩着刚露出头的月光,否认了他:“不,自然万物给予人类富源,也同样给了人们创造改变的能力。” 她胸有成竹,不知不觉便稳定了人的心神。 乌发垂在腰际,衣裙缭乱,虽然一身凌乱可叹,可是这种独特的沉静是人有目共睹的。 多尧眼中也渐渐有了光亮,如同耳上的那抹明蓝,“你有办法?” 就是身边的崔江行也是凝视着她,不曾离开一眼。这一刻,斑驳迷离的月色洒在她身上,竟然比月色更美。 · “哇,这东夷的羊肉实在是太鲜美了!” 成群的士兵挤在一处,大快朵颐地撕咬着现烤的厚肉,这是才宰杀的,烤出来就着馕饼吃,余香满口。 远处烧烟寮寮,逆天而上,还仍旧不断的翻烤着牛羊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