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行有些多余。 篝火遥远传来燃烧的气息,他袖子底下的手攥紧成拳,不予答复,只道:“这里经历了地动,明日我们二人也要告辞离开。” 他泫然转身,不欲再同他多说一句半句,挺拔的脊背如同向上生长的竹,堪堪顶天立地。 那边坐着的虞飞甍见他要走,也忙不迭起身,想要跟上,只是她甫一起来,伦竺也紧接着开口—— “是要去见你们所谓的姑姑吗?” 伦竺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仿佛是戳破气泡的触角,将他们二人的秘密揭开,“崔将军。” 前面两人顿时立在那里,停下来步伐,背着篝火的长烟,影子竟然比人还要长。 原来他早就已经知道他们的身份了,同样是住在驿馆两日,就这样看着他们演了两日的戏。 虞飞甍心中一紧,率先转身,不太确定今夜他是否已经有所准备,又会不会对他们二人下手。 她一身浅色的装束,头上唯独插了根银簪子,以示装点,而那身前及偌大的裙摆,已经抹脏了,像是在上头开了朵盛乱的花。 “放心,我不会对你们下手的。” 伦竺轻笑,以手撑地起身,拍掉手上的土,望向那边不断燃烧的火焰,“原本是要将你们二人活捉的,可是今日地龙翻身,谁都没有料到。” “我也更没有料到,多亏了虞姑娘,算是挽救了几条人命,是东夷人的命。” 这是他感激的地方,东夷人都是他的子民,也是他该要护着的使命,她救了他们,他就不会对她们下手,这是恩将仇报。 就算东夷人果真如他所说,习惯抢夺旁人的东西,那么至少,东夷人不会选择恩将仇报。 同样的月夜下,那边十分平和,一群东夷人围坐在一起,平复着心境,篝火燎燎,压根不知道他们这边发生了什么事情。 伦竺收回目光,见那颀长的身影依旧背对着他们,也同样背对着虞飞甍。 倒也不至于这样,他哑然作笑,刚要离去,给他们留一块安心处所,还未抬脚,只听他冷哼,笑道:“那我又该叫你什么呢?” “伦竺还是,假借死去兄长的名字,在冀崖伪装的东夷王子?” 早就听闻东夷从前有位逝去的王子,名叫伦竺,他们从未怎样放在心上,毕竟是已死之人,不足为惧。 但来到了这里,先是遇上这支商队不说,“伦竺”这个名字重现冀崖,就足够让人起疑的了。 多尧有些诧异,没料到他会认出自己。 事到如今,他索性也就不隐藏了,“没错,我的名字叫做多尧。” 早就听说漡朝出兵,不日便要来攘平他们,他自然不能坐视不理,总得想好应对之策。 他承认的十分爽快,虞飞甍也没有料到,伦竺竟然不是他的真名,“你是东夷的王子?” 她十分诧异,崔江行的军队尚且未到,她们便已经同东夷的领帅遇上了,想来双方的战争或许就在今夜决定是否要展开。 当即,她态度软和下来,“我们此行并不是有意要开战,全是因为东夷多次骚扰漡朝,若是你们不再这样,我们可以收兵息鼓,掉头回去。” 带着底线的声音出现在浓重的夜色中,她不是在乞求,也不是在威胁,而是陈述。 两军开战并没有什么好处,还会让百姓流离失所,遭受非人的苦难,而这场厮杀,决定权在于领导者,就取决于他们的一念之间。 可多尧不置可否,他知道,东夷若是不侵占别人的领地,争夺别人的物资,就很难发展下去,而那些所谓的越过越好,都不过是在幻想,白日大梦而已。 多尧忍不住瞧她一眼,那张白玉灌溪般的脸满是认真,她在为她的国家争取利益。 夜色泠泠,晚风吹动篝火淋漓摇曳,耳边还有木枝烧断的噼裂声,她这般义正言辞,不过是因为她们的国家占据优势地位,若是如东夷一样,真的可以做到不去侵占旁人吗? 就在这夜风吹拂的时刻,面对着她白净妍润的小脸,他心思扭曲,脱口而出道:“若是你肯嫁给我,东夷自然不会再做出扰乱漡朝之事。” 只是,她真的会愿意这样吗? 一双鹰眼如炬,紧紧盯着她,虞飞甍片刻之际要给出回答,倒是被崔江行拦下:“既然如此,那东夷还是等着开战吧。” “她并不需要为了什么家国大义,委屈献出自己的幸福。” 开玩笑,东夷人生地不熟,她嫁什么嫁?!就是漡朝,也有实力将他东夷拿捏搓扁。 少年稳定自持,这一刻有种老成之感。一只手将人拉到身后,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