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内,一盏盏榴花灯摆设齐整。 “你叫什么名字?”张管家注视着面前一个模样端正的侍女问,心下评价着倒是好模样。 那少女微微抬首,不清不淡回道:“奴婢虞飞甍。” 她目视前方不斜,眸中清明,朗若半弦月。 闻罢,崔江行脚步莫名一顿,将目光投到那女子身上,只觉呼吸一窒。 那张脸十分熟悉,在他记忆中停留了五年。 说来奇怪,自己只是与她见过一面而已,不知为何就能牢牢记住,只怕一般人早就忘得差不多了,可他记得愈发清楚。 一时,崔江行身上的反骨起了作用,他脑子记得越清晰,他就反而非要疏远她才行。 这女子既然阴差阳错来了他这里,不如就分去后院做些粗活,他正要开口,只见那少女移眸,恰巧对上他炙热的目光,先声制人: “小公子?” 她面上的欣喜不似假象,难道她也很惊讶见到他? 那张玉芝似得脸庞古怪起来,眼神带着闪躲,温红。 这空庭下,一众人被她话声吸引,她们认得?众人目光来往于二人之间,直到崔江行清了清嗓子,打断她们思绪。 “你们这是择选府内侍女?” 他声音清冷,如同冰涩的泉流,淌过他们心房,而少年身姿挺拔如雨后春笋,瞧着也是颀长修挺。 张管家眼力见儿高,上前恭敬回道:“回将军,这些都是陈管事领进来的,您是否要看一看?” 他算是借花献佛,虽然人是陈管事带来,可终究得要他揽到身上才行,方才那婢女好像认得崔将军,他不是看不出来。 既然他这般迎合,崔江行神色缓了缓,如常。 “她我便领走了。”他扬首,指的是虞飞甍。 张管家回首一看,那侍女并无什么神情变化,倒是崔将军,飞快略她一眼,匆匆移眸。 “将军这是为何?” 问出后张管家才反应过来自己多嘴,哪有奴才过问主子的。 看着那脸色凝重下来,他讪讪低头,崔江行虽然如今仅仅十七,可历经沙场多次,那目光狠厉得早就可以杀人了。 众人沉默下来,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不语,虞飞甍照旧目视前方,不被这场面吓到。 张管家急着给自己找台阶下,弓着身,伸手请他道:“将军您请。” 这还差不多,是做下人的本分。他示意虞飞甍一起跟上,也不知她看见了没有,直到崔江行转身,张管家才忙着招手,让她跟上。 这她倒是看见了,乖乖迈步跟着。 崔府极大,与那陵源崔氏老宅相比,不过是少了个园子,可是此外也少不到哪去。 同样是金阙楼阁,亭台砖瓦,两者气息大差不差,唯独现在是多了一丝英气。 穿过廊庑牡丹花丛,走过万花厅,便是一隅书房。 虞飞甍跟在后头,一路无话,倒是进门时心安理得地受了崔江行亲自开门,她也跟着一起进去。 这里多是书架一层层立着,主人虽然行武,壁上挂着多数宝剑,可与文墨相比还是甚少。 最明显的是一台方砚,还未来得及清理干净,上头沾满了浓墨,干涸固着。 身后春风不断吹拂,涌着她后背,掀起了豆蔻色的衣裙不断向前翻飞。 崔江行直直坐下,没有出声,反而是用手摸了摸茶壶壶肚的温度,继而知道水温。 “我可以坐么?”她出声而问。 清凉的语音这才勾起少年注意,她不过是一个婢女,竟然敢向主人请坐。 冷淡的眉宇散下阴翳,默默将眼前的瓷杯斟满了温水,起身走向虞飞甍。 “当然可以,这茶水给你喝。”看在她曾经救过他的份上,他就勉强允许她越矩。 少年手指磨了一层茧,粗粝许多,拿着天青色的杯盏,竟显得格外柔和。 他已经将水递了过来,虞飞甍双手接过,未来得及饮上一口,就见他抬手示意书案旁边的席位,让她坐着。 这是书案的副座,离他不过一臂之远,虞飞甍低头饮水,不慌不忙。 眼前那砚台干裂出一道道痕迹,她听见他说,“你来做我的贴身婢女如何?虞飞甍。” 至此,少女脸上才有了波动,他记住了她的名字? “为什么是贴身婢女?”就算他认识她,她也不至于要做他的贴身婢女啊? 那繁花盛开的眸子直直望向他的,无所避讳,倒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