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的埠昌郡格外的安静,路人无行人,只有打更人准时敲锣的声音。 往日宾朋满座,车马盈门的席府中,一群席家人被困在这大院之内,有些不明所以的还在向坐在高位上的郡守问好。 郡守铁青着脸,看上去并没有什么谈话兴致,他间隔一段时间会看一下大门方向。等到门口那出现了一道身影,他的脸却越发阴沉了,但还是不情不愿的站起来迎接,“致远小兄弟别来无恙,如今倒是要称您为廷尉大人了。” 被称为廷尉的男人,气度气宇不凡,但当他那双像鹰一样锐利的眼睛看过来的时候,能与他对视的始终无一, “郡守大人客气了,我待您始终尊敬,如今途经埠昌郡,自然是要来拜访一下您,以及,” 裴致远说完,看向了席家主事的几个人,“算一算旧账。” 家主席鸿晖恭顺的立在那,听到来意后,低头。 “已为大人绑来不孝子。带上来!”他侧身对身后的家丁说。 几个家丁带着一个全身捆绑着麻绳,浑身乱糟糟的男人上来。 席家一位族伯打量了一下,惊得退后一步,“这不是,文栋嘛!”他见往日里风光无限,备受家主宠爱的文栋侄儿如今大概是活生生被绑了几天了,身上甚至散发着屎尿的臭味。 席鸿晖把塞在席文栋嘴里的抹布丢掉,空首对着男人,“如今犬子在这,任凭处置!” 从被关了几天的柴房里出来,本来席文栋恍惚的以为这次的处罚结束了,但他听到父亲的话后,茫然间想到父亲身边求情,“父亲大人,我知道错了,我知道我错了,您帮帮我吧……”被绑着双手双脚的席文栋因为着急求情,摔在地上,倒在了席鸿晖的脚边。声嘶力竭的哀求却也没让席鸿晖多说一句话。 “席文栋,你知道我是谁吗?”裴致远冷冷的看着他在地上卑微可笑的扭动。 “是我有眼不识泰山,不应该和你作对,”席文栋见父亲不理他,便转头去哀求那个男子,“当年在学院里,……” “不,学院里同我争执这没什么。”裴致远从手下手中接过剑,拔出,指着席文栋的脖颈,只差一步便可取其性命,“你真正做错的,是你这些年来为非作歹,仗着权势欺人太甚。” “建阳二十年,你因学院中与人争执,心怀怨恨,断其双足,使这位名次远在你之上的学子断送科考之路。” “建阳二十一年,天灾,你发放印子钱,高息迫使借钱百姓百家卖儿卖女,为奴为婢。” “建阳二十五年,你途经乐潭城,借宿一家人家,贪图美色强迫,后又灭口一家。” “你的罪证,实是太多,我已一一送到郡守大人府上。” 他一句一句说着多年来收集到的罪证,每说一句便看到席文栋脸色苍白一次,但他心中也只有一丝丝的快意。纵使伏诛,席文栋的性命又怎么能和阿姝,和父亲相提并论。 见裴致远拿着的刀离席文栋咽喉更近一步,郡守咳嗽一声,“廷尉大人何必如此动怒,此事可由律法秉公处置。” 裴致远嘴角似笑非笑,礼貌的向郡守鞠手,“郡守大可放心,天子让我来这,便是信我重我,我自不会辜负他的期望,会惩奸除恶,还永州,还埠昌郡一个青天白日。” "哼。”郡守见他拿天子作筏子,甩手,不作他声。 等大厅里嗡嗡嗡的议论声平静下来后。 裴致远看向席文栋,慢条斯理却字字诛心的说:“你为金国人,天灾下不思报效国家,却借国难发财,蒙蔽天子,使百姓日子更难,是为不忠。你为读书人时,嫉妒同窗,断其后路,是为不仁;你为落魄时,得人相助,却以仇报德,毁恩人一家,是为不义。你作为子女时,你父替你百般遮挡罪证,一把年纪了还替你擦屁股。” 他锐利的看向站在一边身子低的更往下的席家家主—席鸿晖,“是为不孝。如此不忠不仁不义不孝的人,苍天也容不得你活过今天。” 此话一出,为席文栋定下了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罪名,他的骨灰永远进不得宗庙,入不得祠堂,死而不得祭祀。 天空中突然闪过一道雷。 “你还记得,十年前,舆长县…” “你,你是,”席文栋原本抖成粟糠的身子听到男子的话后,吃惊的在地上挪动着他扭曲的身体,他想起那个牙尖嘴利的丫头,最后睁着双眼死去的样子,“是那个丫头的…” 裴致远静静地欣赏着地上的人夹着懊恼,恐惧,惊讶的神情。 “阿姝和父亲,”刀在夜色中,寒光一闪,略过他的脸,平静下藏在波涛汹涌,“是我的命。” 天上骤然下起了倾盆大雨,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