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冷忽热……是的,一切都完美得与梦境一样。 真不可思议,我捡起落在我头顶的那一片花瓣,将它放在鼻子下方想要试着闻出点什么,但很明显,这里只是我做的梦罢了,我什么也闻不到,只能感觉它应该会很香。我摩挲着这片花瓣,向前走着,试图寻找出我会被困在此处的理由。我不断前进着,却被这花迷乱了双眼,越来越不知道终点在何处。 那是我曾经幻想过的场景。 我呆呆站在远处看着熟悉的人做着小时自己无比渴求的事情,心底却如一团乱麻纠缠在一起难以接受。 这是虚假的、这是不应该存在的、这是不可能出现的。也正是如此,我才会在心里幻想过无数次。 她笑如银铃,笑得花枝乱颤,笑得让我流泪。我的美梦,我的失神——最终化成了这一片片花瓣,与风一同消失。 在我踏出电梯门的那一瞬间,坐在大厅沙发上的布鲁斯就朝我走来。他脚步匆忙,发自内心地散发着“我很开心”的情绪。 他说—— “走吧,你不知道我在等你的这段期间有多饿。” 我低声笑了。 原来我们都是那个赌气不吃饭的小孩。 “布鲁斯,最近应该是花季吧?” 我开着车行驶在马路上,朝身旁的他问道。每每从家中走出,我都能闻到花园里的花正在盛开。他熟练地接过我的话茬,这长达几年的冷战被二人忽略,埋在了过去。 布鲁斯和我都是个疯狂的家伙,就算解开心结,我们彼此之间糟糕的本性也不会轻易改变。不过也多亏了这一段漫长的冷漠,我们的关系似乎“重回正轨”,独处的过程中不再“暗流涌动”,又回到了不过问生活的和谐当中。 韦恩家依靠着布鲁斯·韦恩将周边的人系成一条纽带,可这始终是荒诞的、不可靠甚至容易消失的关系。这条纽带之中有一条最坚强、最强大的人,她的心已经悄悄落到了别处。 “怎么了?你想看花展吗?” 这一切都是那么地“美好”,但这也并不代表着先前的那些猜忌与疏远就会随风飘散。女人早就学会了如何将记忆化成一道可以随时揭开的伤疤,而布鲁斯在这种事情上却像个需要一步步引导的踉踉跄跄的小孩,一生都在学习如何接受莫名没来由没有任何利用之言的善意。 布鲁斯不止一次思考,她为什么要这么做。没来由、没有任何利益可言的善意。用这种海量看不见时间尽头的善意去帮助他人,就好像这么做就能维系她自己的人形,而不是变成其他达官显贵那样追求利益的野兽。 在最开始,布鲁斯得知她正在推动哥谭的慈善建设时,只是认为她心血来潮,坚持不了几天,想着见证看她到底能干多久,没想到这一看,就是先前的他无法想象的时间。 这样的人终究会死在哥谭的黑夜里,就和他的父母一样。不是被利益纠葛杀死,不是被爱恨情仇埋葬,而是被他深爱又深恶痛绝的城市压垮。 布鲁斯曾不止一次幻想过她的死法。 她的脖颈大概一只手就可以握住,他也确实这么干过。趁她熟睡时摸索着她的后颈,勾勒出她血管的模样,想着一枚子弹贯穿她的心脏时她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会痛苦吗?还是坦然呢。 布鲁斯有时候也会对自己的想法感到诧异,他不想再失去任何一个家人,可却总是会下意识为她的死亡想好画面。就好像只要他事先准备好面对了,在那一天真正来临时他不会显得太过悲楚。 “不。布鲁斯,我们有多久没帮阿福修理过花园了?” “大概好几年了,你的意思是——” 得到他的回复,她的脸上才真的带上笑意。布鲁斯看着窗外随风摇晃的树叶,树上的花瓣被风吹起,他抬眸看向哥谭的天空。 时间不知道是否静止了下来。他们或许有许多话没有坦诚,还有许多事情要做,但在此刻,这一份安宁已足以。 “我们这周末,叫上迪克和杰森,一起帮阿福修剪一下灌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