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体力再次被消耗了,可是负能量也得到了倾泻。 你白色的衣服上不免被染上了血迹,像是经历过一场凶杀似的,你脱下了沾染着血肉的手套,如同刚运动完一场,畅快淋漓。 你舒了口气,笑容又得以回到脸上。 在你手边,简陋的手术台上呈现的,就像是刚学会涂鸦的孩童那认真又潦草的作品:卑劣者的腹腔被打开,皮肉侧翻,露出内部的器脏,犹如教科书上人体前面观的展示图。 但因为手法随意,所以混合着周围的血迹,更像红色的蜡笔胡乱的涂画:由于蜡笔的肆意磨擦,红色覆盖很大部分面积,只留下一点点纸本身的色泽,混合着被蹭掉的皮屑,露出并不光滑的纤维,乍一看是非常冲击的凌乱,仔细欣赏,却又有原始的美感。 每当这个时候,你总不觉得这血腥可怖,你觉得这应该是创作。 与达芬奇的创作或许有异曲同工之妙,都是一种对生命奥妙的探索。 如果你成功的话,人类会感谢你的。 你才刚露出了欣慰而满足的笑容,可很快,你的眉头忽的却又拧起。 你定定地看着像展开糖果外壳一样,露出内部的人形血肉,在外部器械的维持下,在你逐渐冷淡下去的表情里,他……它,艰难地被你吊住了名为“生命”的体征。 你这才微微哂了一下:“还以为死了呢。” 你的眉总算慢慢舒展,许久未阖的眼小憩似的闭上,于是“视野”里出现了雪花屏似的黑白点,双耳听到因为缺乏休息嗡嗡作响。 可你丝毫不觉得心累,你只是扬起头,像是享受休憩的愉悦,又像是倾听到了昏暗地下室里响起的音乐。 音乐舒缓又圣洁,温柔地净化了你内心所有的焦躁与欲望,你仿佛徜徉在温暖的水波之中,重新变得平和,忍不住跟着一起哼唱起来。 可是当手机铃声划破寂静,真实的声音响起在这片暗地时,你才发现地下室一直都保持着安静,除了一些器械运作的声音,就是缓慢的呼吸声。而你的嗓子也保持着长久未发声的黏滞感。 原来你不曾哼唱,一切皆为幻觉,可不管怎么样,那种奇异的喜悦之情还充塞在你的内心中。 让你想要歌唱,喜悦的心好似一个彩色的氢气球,飘飘然的。 你就像踩在云端,接了电话后的嗓音颇为绵软,甚至带着情侣间你知我知的嗲意。 你问:“怎么啦~” 隔着手机,是一阵男人的呜咽声。 哦~呀~ 你不由得挑了挑眉,就像从云端轻轻落地,因为微讶而逐渐有了真实感。 你坏心眼地嘲笑着想:不会是哭了吧?不会吧不会吧? “观、观众……” 这次你听清楚了哭腔。 对面的他像是委屈的大型犬,呼哧呼哧的哭泣声,伤心之中又带给你一种喜感。 如果对标人类的话,那应该是幼崽仰天想嚎啕,却堵塞住发不出声的样子吧,只是幼崽会在喘过来的下一刻发出极其尖锐的哭嚎,而他更像吞咽卡住似的,嗷嗷的。 果然人类的悲喜并不相通,那边正伤心,你却在看戏,被逗得眼睛也弯了起来。 你用脚想都知道,他是因为在你不在的今天,遇到了某些事情,更加确信了自己是变态罪犯。 虽然早就知道了剧情大概走向,但是当这个剧情高潮真的出现的时候,得以前排围观的你还是觉得非常有趣。 “嗯?你在哭么?”你假意提高了音调,语气担忧,“亲爱的你遇到了什么事么?” “没有。观众……”他努力压下那抽噎,回过神来而不敢让你听清。 或许因为失忆,所以他的对话里语气也有一种不确定:“在你眼里我是怎样的人呢?” 呀?人么? 可在你眼里他是条很好逗的狗狗哦~就像现在,居然会天真地问还没认识一个月的人这种问题,真可爱啊~ 不过,你毕竟是他失忆后遇到的第一个“熟人”,关系看上去又那样密切,在你面前放下戒备也不奇怪。 你说:“是那种天真的,老好人吧。” 愚蠢,软弱,但善良。 “你,你也是这么认为的吗?” “也?谁也这么说了么?” 你的笑没什么色彩地挂在脸上。 居然,不是第一个来找你么? 对面的他没有意识到你语气的变化,说道:“啊那个,因为我去了公司,想要找回记忆,公司里的……同事是那样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