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这批人的三天期满,刚登记完准备上山。 忽地身后有人喊道:“两位师兄!” 方轻轻扭头,见是驱赶那俩兄妹的汀江派,也就是朱家某个公子哥儿,手中拿了把扇子,站在俩兄妹面前指着:“他们一直在偷吃杏果!” 坐在树下的两兄妹茫然地望着他,哥哥手中握着枚果子。 因饥饿懒洋洋的,没人走过来围观,但都注视着。 朱家公子语调虚弱但尖锐,听得出不少愠怒:“既然触犯门规,总归是要逐下山的,不然我们这些算什么。”说完,他还瞟了方轻轻一眼。 方轻轻吃果子,也不是太隐蔽。 好几回,她都知道自己被人注意。 但这眼,方轻轻不认为是警告。 世家之中有竞争,更多是抬头不见低头见,都要顾忌颜面。 朱家公子是等她登记完后才出声,也仅指责了那俩兄妹,没提及方轻轻。像是趁她在,卖个人情,没有揭穿她。 哥哥问:“我吃果子有什么问题?” 朱家公子:“还说没有问题,上山之时,两个师兄不是说了要去除尘垢、洗涤身心,你们偷偷吃东西就是罪不可恕!两个不守规矩的东西。” “可是,师兄说的是去除尘垢,也就是说山下的东西是尘垢,咱们这不是已经在山上了吗?那就是说山上的东西可以吃啊。” “还敢狡辩!”朱家公子力气不支地指着。 “我说的是真的。”两兄妹中的哥哥认真辩解,“果子不就是从地里生出来,水浇灌起来的,跟草木花地没什么不同。咱们吹得风、喝得井水、睡得草地,为什么就吃不得果子呢。果子哪里不干净了,又没有被烹裹油炸,也没有做成馅饼和糕点。”说完他还张嘴吞了两下吹过来的风,鼓起嘴吞下去,“你看,我吃风跟吃果子是一样的。” 朱家公子被气得不行:“你吃风跟吃果子能一样吗?风能让你饱?!” “其实这几个果子也没让我饱。”他摸摸肚子。 “你——”朱家公子被这憨态气得不行,扭头朝两个扶摇弟子,让他们做主。 两个扶摇弟子目光跳过他们,只说:“继续登记。” 众人哗然。 朱家公子目瞪口呆:“你们不管吗?” 扶摇弟子:“只要没有违反规矩,我们不会管。” 这意思就是吃果子?! 真是白受这个苦了!树下的人纷纷起身,争先抢后地去身后树林里摘杏果。原来只要吃山上的天然东西就不算尘垢,不算尘垢自然不用去尘垢,饿了一两天了,只要拿起果子也不管洗没洗就往嘴里塞。 朱公子还在气着,仆人摘了几个果子来:“少爷吃——”还未说完,朱公子就忍不住饥饿,吞咽起来。 方轻轻说:“你们也去吃吧。” 管事和家丁们连忙道谢,提着衣袍跑下去摘果子。 唯独鹿乘没去。 他的目光从底下的乱想转移到方轻轻的表情。 方轻轻在笑,仿佛看热闹般。 她早就猜到果子可以吃,却没有提醒方府家奴。 “那两个扶摇派弟子不是方府的吧?” “说说看。”方轻轻注意力被吸引到鹿乘身上。 “若是方府的,刚刚登记的时候就应该打招呼了。” “嗯。有道理。” “那小姐为何告诉林家,说那两个是方府的?” “既然他主动来找我,我为什么不卖这个人情呢,反正果子谁都能吃。” “那他日后知道?” “知道的话也一样要感谢我。若非我这么说,他怎么能提早吃上果子?”方轻轻挑了下眉尾,“你不去吃果子?” 鹿乘语调平静:“不用。” “为何?” “既然决定了不吃就不吃。” 方轻轻又笑。 家奴们估计一时半会儿难回来,她干脆坐在台阶上观看这群忙忙碌碌且悔恨不跌的人。 志录上说扶摇讲究人性自然,顺势而为,饿肚子违反人性自然,加之那两个扶摇弟子极少关注他们,并不监视,所以她猜测扶摇并不是想用这个甄别筛选,而只是让他们了解道法自然。 守规矩是一种解法。 知道自己为何能吃,是一种解法。 能吃,却坚守不吃的信念,亦是一种解法。 还有种跟普遍的解法是——大多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