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先前一提到此事,张洛总是从中作梗,言官们也就跟着一唱一和极言其中风险。 眼下丞相大势已去,这些言官们也墙头草一般开始为太子说话,将那些看似严重的问题大事化小,都有计可施。 如此以来,霁桓也就同意了,当即写下诏书,命江池云代圣上与桑元接洽,引其入榕州。 这些消息传到霁司月的耳中时,她正在榕州肖宅探望芮珠,江池云亲自带兵来到肖宅,将旨意中被释放的人员带了出去,其中就包括芮珠、卓巧华和田香等人。 “江大人,那,那我呢?我能走了不?”秦管家跟在江池云身后,亦步亦趋,生怕听漏了一个字。 江池云扫了他一眼,悠悠道:“帮肖鼎强抢民女,你也有一份功劳在里面,还想走?” 说罢一个眼色下去,士兵们已经架着秦管家,和另一波被定罪的人一起送往榕州衙门关押。 卓巧华和田香没想到自己也能逃过一劫,上赶着去谢江池云,江池云却说,她们该谢的不是自己,而是司月。 正巧司月带着芮珠往外走,芮珠眼角带泪,已经在屋里哭过一场,她还是一袭红衣,不过这次脸上是货真价实的高兴。 她听说肖鼎被判处车裂极刑,一口堵在胸前的恶气终于畅快!但是又听说,那些送往京中的女子,经过一番搜查,只找出了寥寥不过三个,剩下的或是死了,或是被玩弄一阵便发卖了,几经转手后断了线索。她从小一起长大的陪嫁惠儿据说送到京城不久,就被后院妇人手段折磨不浅,没两个月就一根白绫自缢身亡。 “我倒是希望惠儿是被卖了,好歹留条命在,也给我一个继续寻她的念想。”芮珠低声说。 但是没有尊严的活着和死究竟那个更难以忍受?霁司月扪心自问,如果是她,她应该会在一开始就选择要么斗争到底,要么有尊严的去死。 随着肖鼎的死,芮珠也卸下曾经的戾气,郑重对霁司月道谢,霁司月忙道她刚失了孩子,不必行此大礼,芮珠却执意对霁司月下跪求拜。 生前受管了朝拜的公主,这一辈子做了平民,第一次被跪却慌张了起来,大家生而为人,她何德何能去受这一拜呢? 霁司月不禁为曾经高高在上、天生享有一切并自认理所应当的自己感到一丝报赧。 芮珠拜完从地上起身,看到卓巧华等人,不计前嫌迎了上去:“巧华姐,听说巧如找到了,已经在送回来的路上了。” 卓巧华面露羞愧,巧如是找到了,不过以为精神受了刺激,有些疯疯癫癫不认人了。想到曾经芮珠曾央求自己和她一起去找肖鼎要人,她因为怕丢了这难得的荣华富贵,不敢去,如果当时她能和芮珠站在一起,如果早点找回巧如,可能巧如就不会到现在这个模样。 卓巧华低头哎了一声,算是对芮珠的回应,然后就别过头去,不好意思再多说什么。 看着宅中女人在士兵们的护送下一个个离开的背影,江池云站在霁司月身旁,突然开口:“她们已经嫁人生子,在娘家人眼中已经成为外人,回去后的日子也未必好过。” 霁司月抬头看了江池云一眼,惊叹他竟然会想到这一层,为这些女子考虑,不过,她倒没有江池云这么悲观:“将军可不要小瞧了这些女子。就拿芮珠来说,她虽然没了父母独身一人,不过她爹芮淳的私塾还在,母亲的商铺也还在,她打算自己做个教书的女先生,再找两个伙计去看铺子,凭借自己的本事不也是一番大好生活。” “也是,确实不能小看女子的本事。”江池云看向身边这人侃侃而谈的样子,由衷道。 待到榕州新任太守和总兵走马上任,江池云亲自引桑元等人入城,以圣旨交换信物,彻底了结了在榕州的最后一件事后,便重新启程,踏上归途。 离开榕州那日,全城的百姓都出来欢送他们,热闹的气势和他们入城那天简直像两个世界。 百来人的长队依旧是江池云和苏景恒在前面开路,回去的时候没有军饷需要押送,霁司月的神经也放松下来,或在前面与他们并行,或到后面看看被关押的信使,再与灵桃和陈小九逗趣几句。 与他们的轻松愉快相反的是,被囚禁在刑部监牢的张洛。 阴冷黑暗的囚狱中,张洛发丝凌乱,面色铁青。他一双凸起的眼睛盯着地面上散落的饭渣,嘴巴快速动着,却没有发出声音。 这些时日,他终于想明白了,错在哪。 张洛心想,只要能让他再见皇帝一面,他一定能为自己成功开脱。 这时,一阵脚步声传来,一双干净崭新的皂靴停留在张洛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