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地上爬起来,四肢并用,摇摇晃晃往外面走去。 她要迫不及待地看看这个世界。 嘈杂的声音涌来,包围着她。 军营已经乱套了,据说南方的军队打了过来,这里的人听闻消息,慌乱地带着自己掳掠的金银财宝乱跑。 大雨在下,淅淅沥沥砸在泥土中。 这不是个好景象,梁悦浑身都被淋湿了,衣服贴着皮肉。 她浑然未觉,贪婪地感受着一切,这个五彩斑斓的世界,深深地呼吸着,要将自己能够看到的一切都吸入鼻子中。 一片混乱之中,只有她踟蹰不停。 有人看见她,起了邪念,朝她扑了过来。 她忽然心念一起,雨水凝结成冰,从他身体贯穿而过。 她杀了平生第一个人。 身体正是另一个“梁悦”占据,她咯咯地笑出了声。 大雨滂沱,很快就将她这点声音淫灭,她大笑着,往梁府的方向走去。 她因祸得福,从获光明。 但这些天她所受的苦,不代表她就会忘记。 梁家人的大恩大德,她一个也不会放过。 兵祸过去了,在众人眼中,只是被送往梁小姐在庄子里被接回了镇上。 而且还无缘无故恢复了视力。这是镇上人所知道的。 他们活在镇上,连她叫什么名字都不清楚,不知道她的真实经历也是应该。但是府上的人,尤其是她的阿娘,怎么可能对她消失的一年毫无怀疑? 大家都是恶的,不过没关系,她也一样,她会一个个在她们身上找回来。这是两个“梁悦”达成的一致。 于是,梁家出现怪事。 先是当初把她送去军营的那些小厮,然后慢慢到其他人,撞破她的领居,最后在处理她虚伪的爹娘,反正到最后,大家都得死。 刚刚开始,是身为大家闺秀的正版梁悦干的,她胆子还是那么小,不敢用兵刃杀人,不敢见血光。 只是先把人给打晕,然后推进井里,又或者那绳子把人给吊在树上把人活活勒死。 但是,几次过后,另一个梁悦说:“这样不行。” 她胆子大,每次都用冰刃解决,伤口故意弄得又大又难看,把尸体尽可能弄得更加血腥可怖,让人看着觉得恐怖才好,把人都吓倒。 梁悦没有反驳,因为她知道,对方就是自己的影子,她说的,其实都是藏在自己内心深处的真实想法。 也许是杀的人多了,连梁伯礼看她的眼神都变了。 官府来了一波又一波人,术士也来了不少,这时候,梁悦就会摆出纯良无辜的表情。 好像她真的什么也没做,她真的就是无辜的。 官府怀疑是仇杀,术士怀疑是邪祟,没有人怀疑她,毕竟堂堂梁家小姐,十指不沾阳春水,怎么可能会杀人呢? 只有梁伯礼,看向她的时候,眼神中愈发忧心忡忡。 然后,她就被从梁府送走了。 到了农庄她也不慌,反正她拥有的是诸多术士也查不出来,只要她的力量在,想让谁死就让谁死。 她时常在夕阳下荡秋千,和另一个自己商量夜晚该杀谁。 她已经麻木了,没有了最初的愤怒,只是一件习以为常的事情。 她的影子说:“他们看我的眼神在闪躲,他们一定是在害怕我。” “每死一个人,都是对梁伯礼的凌迟。他现在一定被折磨得睡不着。” “真好呢,大家都在恐惧,活在刀尖上不知来日生死的感觉,大家都在感受。” …… 朦胧中,梁悦挣扎着想要睁开眼睛,可是眼前一片黑暗,她再也看不见了,她什么都没了,仿佛回到了被囚禁的那些日子。 忽然间,她听到眼前有声音响起—— “她还好吧,还活着吧,刚刚她控制水滴刺穿了她胸口,没伤到心脏吧?” 温宜笑看向裴青岚。 裴青岚听到这话,连忙回答:“还好,我刚刚探了一下,想必没有伤到要害。” 说完这些话,他已经把“水滴会说话”这件事抛到十万八千里外了。 “那就好,得想办法送她去大夫那里治治,兴许还能活着,只不过,将来再也不能看见了。” 可惜那双漂亮的眼睛,就要永远沉寂下去了。 不过此地偏远,农庄中配置的大夫,被梁悦亲手给砍了,想要找个好大夫给她治疗,恐怕很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