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博不知道玉启找自己什么事。 他正和陈泽成说到那几名受到段家资助进入白木书院的贫家学子,陈泽成不愿意让他们失学,表示自己会出资继续供他们读书。 “这可不行。”李博摇头拒绝了。 陈泽成着急了,他生怕李博是怀疑那几个人也牵连到了霍部人的案子中,忙忙地解释。 李博哭笑不得,道:“莫慌,本官没有此意。只不过你每次都要自掏腰包教学生,这书院再过两年,岂不是又倒闭了?” 恰在这时候,玉启派人来请李博。李博让陈泽成自己先斟酌一下,然后回到了后面的花园。他一听陈舒青的想法,不禁大笑:“你们陈家父女啊,还真是亲父女。” 他将陈泽成的助学想法告诉陈舒青,道:“我看你要不真的做生意吧,否则如何养得起白木书院?” 陈舒青倒不知道父亲心中一直还惦记着那几名学生,她想了想,问李博:“大人,咱们秀水和霍部人勾结的便只有段家吧。” 提到这事,李博没好气了,他点头道:“只有段家。”若是多来自家,自家头上的乌纱帽可就不保了。想到这里,他不免疑心,陈舒青为什么要在玉启面前提起此事…… 陈舒青可不知道李博心中的想法,她斟酌道:“段家本是秀水最有势力的商贾,城中的商人大多和他家有来往,恐怕现在都是人人自危。” 李博道:“不错。”这话却是真的,好多商户都派人悄悄给太守府送礼,只不过李博一个都没搭理。 “那不如设立一个奖学金,让他们出资捐助秀水的学子。”陈舒青道,“这可是有功于大燕的好事。” 从白木书院复学这件事就能看出,李博的确是有心思好好经营秀水的教育。至于秀水商户的情形,却是洪舅母来探望时,陈舒青听她与秦氏提起的。 据说李博一件礼物都没接,商户们更不安了。 陈舒青将前后几件事联系起来一想,正好就凑出个奖学金的念头来。 “商户自古重利,本官怎么信得过他们。你先说说这‘奖学金’是什么?”李博听出点意思来,便让陈舒青细细说。 陈舒青道:“大人,古有吕不韦奇货可居,搅动风云,也有弦高先国后利,不计得失。这一次段家出事,并不代表着秀水的商户都是卖国求荣之人。大人何不给他们一个机会,让他们向您和秀水的百姓展示自己的仁义之心呢?” 李博年轻时在帝京,也是被迫读过几年书的,自然知道《左传》中义商弦高之事,弦高以一介商旅之身,阻止了秦国攻打郑国的战争,可谓彪炳史册。 段氏的事情的确让李博心中对商贾产生了一些偏见,陈舒青这番话倒开解了他。李博也不相信,他治理秀水这么多年,治下的商户都是段氏这样的谋逆之人。 陈舒青见他神色缓和,于是继续道:“这奖学金由商人捐出,专供秀水学子所用。最好再请府学的教授或其他德高望重的宿儒来主持此事,评定可以获得捐助的学子。” 这事要换个现代人来听,一提话头就明白了。一般的大学都有企业设立的奖助学金,陈舒青就记得,自己读书的时候,班里几个家境比较困难的学生都获得了捐助,有真x斯等企业设立的助学金,也有一些热心教育的私人助学者捐献的助学金。 李博听她说得头头是道,不免顺着她的思路认真想了起来。 玉启笑着道:“我听这个‘奖学金’不错,陈小姐对教育事务非常热心,刚才还在和我说‘职业学校’的事。” 陈舒青感激地朝着玉启笑,她说起奖学金滔滔不绝,竟然将她们刚才聊的事情抛到脑后了。幸好玉启把话题转了回来。 李博心中已经基本认可了奖学金的提议,道:“这‘职业学校’又是一个什么东西?” 他可发现了,只要和陈家人在一起,总有特别的事发生,不是上学的事,就是有大案子。和霍部人这样的大案比起来,还是几个孩子读书的事情更好处理吧。 陈舒青把自己的设想和李博说了,然后道:“李大人,段家那个毛纺所现在等于被官府收押了吧。” 这种里通外国的犯人,其不当资产当然会被收缴。李博点点头,道:“最后的判罚还要等皇上定夺,不过段家和霍部人主要就通过毛纺所的生意来遮掩行径,那个地方肯定不能留了。” 陈舒青一听着急了,道:“大人,这房子又没错,织工们也不曾参与叛国之事,怎么就不能留了呢?”他刚刚鼓励自己经商呢,怎么忽然就转口变成“不能留”了。 李博看了一眼陈舒青,道:“织工没犯案,我当然不会抓他们。但我是秀水太守,又不是秀水的毛纺商人,这毛纺所当然要处理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