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的生活。父亲考上了举人,看起来生活已经渐渐走上正规,她只需要安心待在家中,帮助母亲操持家务,然后等到十五岁及笄之后,疼爱她的父亲和母亲一定会为她选择一个合心意的夫婿。 这样的人生未尝不是一种幸福。 可是现在,她的胸中涌起了一股热潮。她清晰地意识到,自己想要做一些事情。或者冥冥中早有定数,她会成为陈泽成的女儿,一个和她前世职业一样的父亲,一个同样拥有育才之心的父亲。 如果能在帮助父亲的同时,慢慢探索这个世界的教育,她是不是可以重新找到属于自己的路呢? 想到这里,陈舒青精神更加振作,她看着已经有些意动的父亲,继续劝说道:“父亲,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如今他们只需要抽出半日来教学,而且所教授的知识也和考试关联性甚大,实是良处多多。而且,如果这样的安排能够形成定例,现在书院中那些普通学生不都看到了一条新的路吗?即使家境无法支持他们继续学业,他们依旧可以通过在白木书院担任助教来获得继续读书的机会,而不是靠着一两个贵人的善心。那种机会,实在太难得了。” “助教?”陈泽成敏锐地抓住了女儿言语中的一个新词,他想起上次的“佳友”还是“嘉游”之意,自己还没搞懂。不过“助教”这个词单从字面上就能理解。 “是扶助教学之意吗?”陈泽成追问道。 陈舒青说到兴起之初,忍不住将前世的一些词汇也运用了起来。她本有些担心,但是见到父亲接受良好,笑着道:“不错,咱们书院规模变大,许多事务都依靠您和其他老师来完成的话,那就太繁琐了。也会分散你们的心神,如果能让年长的学生适当分担一些,不仅有利于教学的顺利进行,更能让他们对书院的归属感更强。” 这却是比让学生代课更进一步的规划了。 陈泽成觉得女儿的话有些道理,但他依旧有些疑虑:“恐怕有些学生并不乐意。” 秦氏跟着父兄经商多年,头脑更加灵活,笑着道:“无妨,咱们如今只是多提供一个谋生的途径。现在这些学生,如果愿意任教或者担任‘助教’,咱们可以多发一份补贴。如果不愿意,咱们照旧资助他们完成这一科的考试。” 反正按照目前的情况,白木书院至少可以坚持到这一批学子考学。若是这次他们考不中,也不至于因为落第而被迫归家。 她转头对陈舒青道:“你这一策解决的是已经入学的学生的问题,想必另一策就是针对那些工匠之子了。” 陈舒青间母亲的语气中大有鼓励之意,受到了不小的鼓舞,点着头道:“正是正是。我听父亲说,那个匠人会木匠手艺,我们不如也请他来做老师,他的儿子自然能入学了。” 这次却是连秦氏都不理解了,她疑惑地问:“自古只听说儒者为师,木匠只有收徒的,却如何能在我们书院里任教?” 华夏文明自古就以读书为贵,才有“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之说。这一点,陈舒青当然明白。她现在想要做的,其实是在西燕创办一个职业技术学校。 她斟酌道:“我想那些不曾送孩子入学的家长,也未必不是真的不想让孩子们学习。” 男子十五束发明志,需要选择自己的立身立世之道。可实际上秀水城中的孩童,到了七八岁就需要考虑是读书还是拜个师傅学手艺了,如果乡下有地,那也要跟着父兄学习耕田的技术。 总而言之,读书也好,学手艺也罢,本质上都是为了孩子有个存身之道。 “那么,我们可以不可以一边教学问,一边教他们手艺呢?如果孩子聪颖,将来就继续读书,在我们书院里当个助教也能维持学业,如果孩子不善文辞,从咱们这里学到了手艺,回到家中也是一个谋生的手段。” 陈舒青慢慢地道。 她头一个计策已经得到了父母的初步认可,但这个法子一出口,两人齐齐摇头,只说她“太天真了”。 秦氏苦笑道:“这是人家安身立命的技艺,怎么会轻易教给别人。再说了,即便那王工匠愿意教木工,咱们的孩子也不能都学木匠吧,这秀水城中哪里需要这许多木匠呢?” 陈舒青不曾想,自己好不容易发挥一下穿越人士的“超前意识”,想要将职业学校移植到西燕,就遭遇了水土不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