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怀忐忑的回到了裴府,姜雪意领着裴止来到自己的小院,只见院子中间摆放着由木条砌成的双杠扶手,裴止只扫过一眼便挪开了视线,心想许是用来晾晒东西的,没曾想姜雪意双臂展开,指着那玩意开心道:“就是这个!我给它取了个名字,叫复健扶手!” 热烈的介绍并未得到回应,裴止逐渐冷下脸色,在路上他已经想过姜雪意会送的东西,女儿家不外乎玉佩,香囊,墨宝之类,虽然自己不稀罕,但她若执意要送,自己勉为其难接受也不是不行,但他早该想到的,姜雪意怎么会送正常人送的东西给自己。 “之前妾身就探过王爷的身体,发觉王爷的腿乃是下毒所致,还是很有希望痊愈的,所以妾身擅作主张做了这个扶手,希望能帮到王爷。” 姜雪意过去演示了一下用法,双臂撑在扶手上走着,冲他笑道:“只要一直坚持锻炼下去,王爷定会彻底康复的。” “我不需要。” 裴止推着轮椅转身就走,他的腿他自己心里没有数么,何时需要她来替自己操心,多管闲事! 还是说觉得这残腿有碍瞻观了? 浓烈到无法言说的情绪再次席卷心头,裴止眉眼低压,滑动的越发快,没发现已经快越过门槛,轮子陡然卡住,整个轮椅啪的侧翻在地,纵使裴止及时用手稳住,也狼狈的摔到了地上。 长发散在脸侧,挡住了裴止的表情,他低垂着头,苍白修长的五指蜷缩成一团,皮肉经由石板磨破了也没去管,毫无用处的腿就这么瘫在地上,犹如搁浅濒死的鱼,连挣扎的力气也没有。 那一刻耳朵里几乎听不见任何声音,脑子里有一根名为理智的弦骤然崩断,自从重生以来,裴止从没如此失态过,也从未清晰认识到一个事实,没有人帮助,他的确连一个小小门槛也跨不过。 自己不是坦然接受了么。 可为何心还是这么乱。 裴止闭了闭眼,舌尖品尝出了一丝苦涩滋味,亦或是...自卑...? 旁人都道摄政王铁石心肠,就算腿断了依然毫不在意,叱咤朝堂,连自己都不在乎的人,哪能奢望他去体谅别人。 又有谁知道,他眼睁睁看着那些人将毒针扎在他腿上,骂着他罪有应得,不该来这里,是一个该死的孽种,这一切的原因竟只是他锋芒太露,影响了他那同父异母的嫡出哥哥的前程,毕竟一山不容二虎。 毒针足足扎了月余才算彻底毁了那双腿,而裴止拖着残腿在数个难眠的日夜,经常用头撞墙逼自己入睡,逼自己接受,逼自己适应不能行走的生活。 布满伤痕的额角再添新伤,流淌的血液裹着他冰冷阴鸷的脸,以及那个被他掐死的,过去无能的自己,就此埋葬在这重重长夜。 “嘿咻!” 肩膀突然被人抬起,紧接着整个身体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姜雪意咬着腮帮子才把人从地上拉起来,小腿都差点没站稳。 “王爷,下次别走那么快了,妾身都快扛不动您了。” 沉的像头牛似的,这人到底吃什么长大的。 将人费劲拖到轮椅上,姜雪意长舒口气,余光不慎瞥了裴止一眼,发现他那双惯常蔑视冷漠的墨黑凤眸,此刻眼圈竟泛着薄红,瞧着像是哭过似的。 不...不会吧...目睹了他那样的糗样,还看到了他哭,自己不会被灭口吧! 姜雪意刚想转身假装没看到,裴止举着手腕,骨节分明的大手上血丝蜿蜒,他淡淡开口道:“手好疼。” 姜雪意一愣,掏出手帕将他手上的灰尘擦干净,从房里拿出药膏帮他涂抹,“这点小伤过半天都会痊愈的,王爷,那...等会,妾身陪你一起做复健吧。” 姜雪意见缝插针询问着,裴止不置可否,从鼻孔里不轻不重哼出一声,“治不好本王拿你是问。” “不可能。”姜雪意斩钉截铁,有神书相助,治不好她把书给吃了。 你怎么就那么肯定。 裴止很想问出口,但终究还是吞回了肚中,既然她觉得可以,那就可以吧。死马当活马医,呵,裴止为抱有这个想法的自己不禁感到可笑,罢了,总归是重来一次,多点变故又如何。 姜雪意将人放置在扶手上,就让裴止撑着扶手慢慢走,找回腿部使劲的感觉,裴止第一次走只觉得腿部酸麻异常,宛如抽筋,本以为简单的一段路走的异常艰难,鼻尖都挂上了汗珠,他吐出口浊气,侧目去看说要陪同的人,正坐在树荫下乘凉,还不忘给予鼓励微笑。 “王爷加油,妾身一直在!” 姜雪意挥着手,裴止别过脸,不去理会她,继续走自己的路。 一下午就这么走了过来,再度回到轮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