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声音很轻:“你和我爸互相讨厌,逼不得已才结了婚。我身上流着你的血,所以他讨厌我,我身上也流着他的血,你不讨厌我吗?”
林薇棠眉毛一竖:“乔继恩这个王八蛋,他什么东西心里没点数?你投胎成他的女儿已经是倒了大霉,我还以为你都出生了,他好歹会做个人,没想到,还是那副死德性!从刚怀上就挂着个晚娘脸,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把他给强.奸了!”
在乔唯的眼神下,她的气势逐渐弱了下去,有些不自在地说:“好吧,刚开始怀上你的时候,我是也有一点讨厌你,不过不是因为你啊,纯粹是因为讨厌他!”
“哦,既然你们互相讨厌,那你们是怎么在一起的?我是说,我是怎么怀上的?”乔唯淡定追问。
换了一般人,这个时候就该虎着脸斥她“小孩子家家的问这么多干嘛”,可林薇棠不是一般人,闻言长叹了一口气,万分惆怅后悔:“喝多了,灯也没开,就这么稀里糊涂的,怀上了。”
乔唯默了默,酒后乱性,倒是经典。
“那你们,为什么要生下我呢?为什么不直接拿掉?”她目不转睛地盯着林薇棠。
在对方沉默的这十几秒里,乔唯的心跳开始由平稳到加速,最后心如擂鼓。
好奇怪,她不应该这么紧张,但是此刻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她需要一个答案。
模模糊糊的,乔唯有一种感觉,仿佛她等这个答案已经等了太久。
“乔继恩当然是想拿掉,在乔家闹得天翻地覆,作天作地,撒泼打滚,丑态百出,”林薇棠语气嘲讽,忽而得意地笑出了声,“我嘛,看到他崩溃就高兴,一开始是想着等把他折磨够了,就……但是时间一久,肚子就大了起来,不好办了。后面的事,你刚偷听到了。”
还有些细枝末节的话,她省去没说,挺矫情。
当时她接连参加了几个朋友的一胎的生日派对,见小孩儿这么可爱,不免心生犹豫,不知不觉怀念起林寒月小时候跌跌撞撞扑进她怀里的画面,犹豫再加三分。
手术日期一拖再拖,就把肚子拖大了,要拿掉只能引产。
引产遭的罪和生产也没什么两样,而且孩子很健康,她心一横,大不了生下来,到时候带回林家。
谁知道出了岔子,乔唯就这么被扔在了乔家。
耳边只流淌着柔和舒缓的音乐声,乔唯听完,一直沉默不语。
此时此刻,很难形容她的心情。
愤怒?犯不着,她一直对此很愤怒。高兴?说不上,原主小朋友的降临原来是一场斗气加拖延症太严重造成的结果。惆怅?有一点吧。
总之就是很复杂,一颗沉甸甸的心非但没有松下来,反而更沉了。
所以她到底在期待个什么答案呢?期待林薇棠是出于母亲的天性或者其他,抵抗住了对乔继恩的厌恶,有几分爱上并主动留下了这个孩子吗?
不应该啊,她不是原主,不是真正的小朋友,是一个成年人,不该有这么不切实际的幻想,乔唯有些恍惚地想,肯定是这个纯音乐太催眠了,还有香薰味儿,把她的脑子都给熏糊涂了。
乔唯兀自心里百转千回,而林薇棠说完,则有一种奇妙的感觉,像是将尘封在心底多年的灰给抖出来了。
虽然飞舞的灰尘呛得她鼻腔里火辣辣的,但更多的是一种无法形容的轻松,以后不会再有人时不时提醒她有片灰没擦了。
是有点丢脸,忍忍也就过去了。
然而这种轻松只持续了几分钟,另一件事就重新涌上了心头。
“咳,我说了这么多,是不是该你说了?”
乔唯意兴阑珊地问:“说什么?”
“说说你在乔家,过的什么样的日子。”林薇棠肃着脸,很不满的样子。
不满?她能拿把刀把乔家人砍了吗?要砍的话其他人罪不至死,先把乔继恩剁了吧。而且她自己是不是得先自捅一刀啊?
鉴于她生娃元气大伤,可以酌情处理,那责任就三七开吧,她三,乔继恩七。
乔唯胡思乱想,觉得有点疲惫,随口敷衍道:“姐姐没跟你说吗?”
林薇棠严肃的表情裂开,支支吾吾道:“她,她好像是有说,我太忙了,没来得及听。”
事实是婚礼之后,林寒月几次想找她谈乔唯的事,她都借故跑开。林微柏强行按住她,给她粗略讲了一遍,她却不信。
林薇棠只当这是林家想和乔家借着孩子,加深私交,加固姻亲情谊,因此要她和乔唯缓和修复母女关系。
乔家比他们林家更胜一筹,就算不宠爱乔唯,物质上是绝不会亏待的,怎么可能像他说的那样,住佣人房什么的,那也太夸张了,天方夜谭。
可乔唯和贝丝丝说的话,却印证了林微柏不久前告诉她的。即使乔唯没有直说,她好歹活了几十年,从只言片语中也能听出来。
乔唯见林薇棠的神情又在不断变换,这回却无心扮演读心专家了,她好累,精疲力尽,急需大睡一觉恢复元气。
脑子里开始有野草在疯长,眼前有绵羊在跳舞。
这个世界太复杂,她现在只是个小孩子,小孩子只用吃饭睡觉打豆豆就好了,哦,她还有个紧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