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殿门外有一座鼎，到成年女子的胸口高。鼎中既有高香，也有线香，高高低低，层次不齐。残留的灰烬已接近鼎沿。 文琦按照大师的指示，把每一步都做到位了，才把到手的符小心收好。 她站在大殿柱子旁边，抬眼就能看到宝相庄严的佛像，慈眉善目地端坐在中间，头微微低垂，要是跪在殿中央的蒲团上，应该是能正好感受到视线的。 身后排队等待大师开光的队伍依旧很长，人群中几乎没什么声响。 文琦转了一下身，几乎是出神地望着正殿，可是视线恰好被高鼎和香烛燃烧的烟雾遮住了。 她刚刚看到梁越进了正殿。 正殿是寺庙中唯一没有商业化的地方，里面只有佛像和蒲团，干干静静，像是人们想象中远离尘俗的地方。 他在看什么呢？是站在那里像游客一样欣赏佛像，还是像那些求而不得的人，跪在那里祈求那缕渺茫的希望。 文琦出神地看升腾起来的烟雾，逐渐消失。 应该是第二种吧。 她盯着一处，看到眼睛都发涩，发酸。她闭上眼睛等着这股酸涩过去。 她感觉自己好像被困在殿中，哪怕踏出去一步都是对他秘密的窥探。她到底不愿意用这样的方式令他影响深刻。 叹了一口气，她感叹这人的心防应该比铁硬多了。 香烛越来越多，烟雾几乎形成缭绕之势。 她站得有些久了，眼睛被烟舔舐得发酸，感到一阵眩晕，只能倚着柱子休息一会儿。 文琦今天起得比往常早很多。 她害怕被小叔发现，难以解释，起床的时间，几乎比和梁越约定的时间早三个小时。 现在心神陡然放松，疲惫像是排山倒海般压了过来，她倚在柱子上几乎快睡过去。 光影移动，文琦感觉到人站在她面前。 她睁开眼，看到梁越站在她面前，他眼底有着说不上来的东西，沉重地似要溢出来，让他整个人都显得很压抑。 梁越扯了扯嘴角，“很累了吗？” 文琦摇摇头，“只是站得有些久了。”她不想再给他添加负担。 文琦向前走了一步站在他面前，主动说：“时间也不早了，我们先下去吧。” - 两人顺利下山。 在梁越准备打开驾驶座的门时，文琦对他说：“要不还是我来开吧，我刚刚休息过了，状态应该要比你好很多。” 文琦在他退后一步，默许过后，顺理成章地坐上了驾驶座。 梁越则上了她来时坐的位置。 他坐上去之后，掐了几下鼻梁，皱起的眉头又松开，把身上的风衣脱下，叠好放在后面。 梁越像往常一样往后靠，在碰上座椅靠背时，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不是他平时坐的位置。 他伸手去调整位置，却在抬起头时撞见文琦笑得眉眼弯弯。 她偏向车窗的方向，悄悄地笑，自以为避开了身侧人的视线，却不想后视镜将她的小动作一览无余。 文琦的围巾还没有摘下来，半张脸埋在里面笑得开心。 “你笑什么？” 梁越观察了一下自己身上好像没有不妥的地方，温润的眉目染上无奈，音量放得刚刚好，声音带着点沙哑，酥酥麻麻地钻进人心里。 文琦转过头，指了指自己鼻梁的位置。 梁越高挺的鼻梁两侧各有一个小月牙，淡红色的痕迹衬得他有些呆。 梁越左右看了一下，没找到可以看的镜子，看到后视镜后，微微起身凑过去看。 他身形高大，凑过来给人的压迫很明显，好像连空气都被侵占了。 文琦不由得向后退了一下，幸好她还没来得及调整座椅，还有给她后退的空间。 梁越身上的衣服因为他来回的动作，有些凌乱，领口向下掉，前面的衣服堆得比较多，在他坐下的时候，轻轻拂过文琦的脸。 文琦像被人猝不及防地挠了一下，有些发怔。 梁越却没发现，坐下之后，才噙着笑逗她：“看我出丑很有意思？” 他眼间眉梢都是笑意，比在下山路中生动得多。 文琦回过神来，双手合十讨饶：“这哪算什么出丑，帅的太超过了，好嘛？” “也是我自己笑点低。” 梁越被她反杀，手扶着额头，半遮挡住脸上的神情，笑得有些剧烈，眼尾飘着薄红，像是夕阳印上脸上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