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蒙蒙亮,文琦就起床了。 她推开窗户,湿润的空气扑面而来,让还在迷迷糊糊的她一个激灵。 庭院里来往的人很多,他们手里搬着菜,和结伴的人说着闲话,时不时打一个哈欠,只是声音都放得很低。 文琦伸伸腰,做了一套热身操,权当做弥补早上的晨跑。 凉凉的水拍在脸上,水珠顺着下颌流下,她拉过毛巾擦去水珠。毛巾盖在下半张脸上,露出一双明亮的眼睛。 随便扎了的丸子头,松松的,几缕发丝被水沾湿。 文琦拉下毛巾,凑到镜子前仔细瞧了瞧,眼睛下没有黑眼圈,皮肤状态也没有很糟糕。 这样去见爸爸妈妈,他们应该不会生气。 - 文琦今天没有背包。她穿着白色的大衣,配黑色的缎面半裙,生怕包会压皱了哪一件衣服,让今天变得不完美。 她昨天已经和文景然说过了,今天会在晚上回来。 老宅的人都让她感觉不太舒服,他们漠视她。文琦也不想给自己找不自在,如果不是不合时宜,她宁愿去外面住。 文琦踩着鞋从灵堂经过,半晌又返回来,告诉自己死者为大,进去上了一炷香才出来。 灵堂里的香烛纸钱一直烧着,那股火烧火燎的气味缠在她身上很久才散去。 文家两个老人极其迷信。文琦听来厨子和人议论说,她奶奶还在家养病那会儿,就坚决要求土葬,说是下地狱的人才要被火烧。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老太太死在了医院。现在放在棺材里的是一坛子骨灰,是他爷爷要求的,说是折中之法。 当年文琦的父母意外出车祸死亡,也是只抱回了骨灰。她的奶奶当场就晕死过去了。 文琦脑子里想着这些杂七杂八的小道消息,跨进了一家花店,买了一束白桔梗。 桔梗舒展开的白色花瓣上被店员喷了水,晶莹的水滴散落在上面,纯洁可爱。 - 桔梗墓地在一座矮山上。这座山上盛产野生桔梗。 只是现在是秋天,山上有草和低矮的灌木,还有一些被留下的桔梗的根茎,显得山上分外寂寥。 文琦曾在夏天来过一次,漫山遍野的蓝紫色,风一吹就像起伏的海一样。墓地内即便被清理过,也还是会见缝插针地冒出一朵桔梗。 文琦的母亲很喜欢桔梗,最喜欢白色的。 她叹了一口气。 躺在自己挚爱的人身边,被喜欢的东西包围,应该也没那么痛苦吧。 文琦仰起头,墓地就在不远处。 黑色的栅栏门半掩着,能看到看守墓的人搬了个椅子,坐在门外。 在文琦过去的时候,守墓的爷爷认出了她,“小姑娘,你怎么这个时间来了?” 文琦每年都过来。她父母去世的日子是在冬天。大雪连下了几天,路面上的雪都被压实了,父亲陪着母亲去探望病人。 在回来的路上,哪怕他们再怎么注意,还是没料到后面的车打滑了,车一辆接一辆地撞上。 雪天耽误了抢救的时机,在送到医院的时候,人就已经不行了。 从文琦小的时候,她每年在冬天都会被文景然带着来一趟墓地。后天,她上大学了,就会自己来,也会多留几天。 渐渐和守墓的刘爷爷就熟悉起来了。 文琦笑着点了点头,“嗯,因为一些事情就提前回来了。” “爷爷,我之前带给您的止痛药还有吗?” 刘爷爷患有严重的偏头痛,他无儿无女,年纪大了也不经常下山去。虽然有人定期给他送东西上来,但他记性不好。 不疼了,也就忘了。头疼才想起来,可是身边又没人。 刘爷爷像是被提醒,噢了两声,才摸着脑袋想起来,“还有,等你冬天在来的时候带一点就行了。” 文琦应下,就着被刘爷爷打开的门就进去了。 这座山没那么平整,墓碑排列也没有那么整齐。她小心翼翼地绕过旁边的墓碑,找到那座熟悉的,才蹲下来。 她掏出提前准备好的手帕,把墓碑仔细擦了擦,才把桔梗放下。 文琦静静地看着墓碑上的照片,说起了文景然的事情。 “小叔的身体还是不好。不过今年他没有再出差了,也算是一个好的开始吧。” 文琦把爸妈相熟的人的近况都说了一下,才说到自己身上。 她刚刚喋喋不休地说了很久,轮到她自己却罕见地有些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