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们的人影,只有一片滚滚沙尘,回过身,慢慢朝新酸枣门走去。 梁羡玉扶着李阿娘,两人都是疲惫样子,没说话,一步步走着。 走到五丈河畔的青晖桥头那里,围了一圈的人,不知在买什么,隐隐听到句“这可是从养种园里流出来的”。 养种园在金水河一带,培植四时花草林木之所,到了春夏便是游览的一大胜景,东京城里有名的。 难不成在卖花草? 梁羡玉想到院子里那畦地,和李阿娘说了声,过去在外围踮起脚尖看了眼。 原来卖的是种子,洒水般铺了一地,贩子是个年轻妇人。 梁羡玉挑了十几颗蔷薇、月季和绣球花的种子,想着这些适合春天来种,正好给阿娘练练手。 正要从荷包里拿钱付账,身后有人叫道:“梁羡玉!” 她扭头一看,见是昨日监考数算的青衣公人,心里冒出了许多美丽冀望,忙点了点头示意,手忙脚乱地付过了钱,把用纸片包好的种子一拎,快步走了过来。 那青衣公人袖着手道:“小娘子哪里学的数算?好强的功力。祁推官让我来知会一声,你明日就去马行街上的解库就职吧。” 听说能去解库,梁羡玉内心激动不已,谢过了他,谦虚道:“许是平日算盘摸多了吧?大人说的我知道了,多谢您来一趟,虽然家里新搬过来乱了些,胜在不远就到,可要去喝杯茶解渴?” 青衣公人笑道:“都是分内之事。天色太晚,茶就不喝了,我赶着回家,先行一步。” 梁羡玉忙向他福了福身,“大人慢走!” 回到家门口,梁羡玉将花种子往身后掩了掩,推门而入,正看见梁氏和二姐在院子里的地上垒砖石。 梁氏抬起头道:“回来了?这里种花的话,得有一圈石头围起来,不然浇了水四处乱溢,养不成。” 梁羡玉看了眼身后的纸袋子,又看向李阿娘,两人相视一笑,只是李阿娘脸上的笑不大自然。 梁羡玉心里沉了一下,按下不提,把花种子给了二姐,让她递给梁氏,自己送李阿娘进了卧房休息。 到了晚上,点起了油灯,一家四口窝在卧房里头,李阿娘和梁氏拿着针线在布面上穿梭,灯徐徐烧着,烛光昏黄,将她们的影子照在墙上,灯烧得偶尔有几声哔剥。 矮竹椅边坐着梁羡玉,她和二姐在翻花绳,边道:“这里的炕刚好够阿娘和干娘住,我和二姐一起去书房挤挤吧?” 梁氏想了想,“箱笼在这屋里,你们衣裳也都在,书房的话穿衣不方便,就在这里挤挤算了。” 梁羡玉将翻花绳的绳子套在了二姐手上,道:“那也太局促了。早上我一动,阿娘和二姐就被吵醒了,翻个身都难。现在天气还不热,衣裳两天拿一次,入夏了,每天勤快点来取,就两步路的功夫。”她扭头有意问了李阿娘一句,“干娘觉得这样好不好?” 李阿娘愣愣的,忽然道:“也不知他们现在走到了哪里?” 梁羡玉知道里正定是和她说了什么,定和石安的事有关,便让二姐自己一边玩去,想了会儿道:“干娘,乡里人回去会经过那儿,你是不是托了里正去找……” 李阿娘回过神,有些后悔提起这件事,原本其乐融融的,一提这事,谁都不好过。她低头绣着花,闷闷道:“安儿的事,我是托了里正帮忙找,他没要钱,只说念你的功劳,这些都是他们应该做的。先不说这个了,你明天不是要去解库,这可是大喜事,该高兴才是。” 梁羡玉见她自己慢慢想开了,便也没再追问,只是她提起解库,梁羡玉面露为难,不知该怎么说。 高兴自然是高兴的,可只要想到是去马行街的解库,她在高兴之余,忍不住担心起那魏当家的手段…… 她原以为自己这辈子不会再和他打交道的,所以不管是他轻视自己那日,还是替乡里说话那日,说话都肆无忌惮,明里暗里挑火,直接把人得罪狠了…… 李阿娘和梁氏见她这样,都停下了手中针线,忧心道:“怎么?你不想去?还是因为什么去不了?” 梁羡玉就把魏当家看不起女子的事说了。 其他人还没怎样,二姐把花绳一扔,跳了出来,两手叉着后腰道:“这魏当家再敢欺负阿姐,我去把他眼戳瞎了,让他认不出男女来。” 连梁羡玉都被她的话吓了一跳,叫她过去,屈指磕了她额头一下,“不许再说这样的话,你一日日大了,该找个女夫子管着了!” 二姐丫髻一甩,扭过头,“哼!” 把人好心当成驴肝肺,她不要再和阿姐说话了。 大家都笑了,梁羡玉想着她年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