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下清冷寥落,孤零零的吊灯映在初夏迷茫环顾的脸上。客厅里并未见初绪云的身影,连阿姨都没在。 “盈盈,来书房。” 楼上传来了初绪云的声音,层层漾开在空旷的老宅。他的声音并不似平日那般铿锵有力,虚弱中带着些许疲惫,初夏不由加快了脚步。 初绪云的头发似是更白了,额头拧成沟壑般的皱纹,强挺着也难以掩盖佝偻的身躯。初夏站在门外,第一次如此直观感受到,爷爷已经老了,不再是二十年前陪她捉迷藏的精神矍铄的爷爷了。 他靠在椅子上,腿上搭着毛毯,显得整个人更加瘦削。 爷爷啊,终也是变成了个小老头。 初夏鼻尖一酸,趴在初绪云腿上,活像受了委屈的小猫,“爷爷。” 初绪云像从前那样轻轻摸着她的后脑勺,一丝一毫满是怜爱,“盈盈啊——” 几个月前,他没想过,最后会以这样的方式向她说出全部的真相。 “爷爷,这么晚您怎么还没睡,医生不是说让您好好休养吗?” 初夏担心的语气好似在撒娇,和小时候一模一样。事到如今,初绪云翻来覆去思考,自己让她选择这条路,是不是错了? 她本可以过得轻松快乐。 漆黑总愿和恐惧相伴,猛烈冲击人的心理防线。初绪云收回那双枯如槁叶的手,“盈盈,去搬个凳子来坐吧,爷爷有事和你说。” 谁知初夏把头埋得更深了,闷闷道,“不要,爷爷有事就这么说吧,我能听到。” “都多大了还和小时候一样。”初绪云面上一副拿她没办法的样子,心里却希望这样的时间能够久一点,再久一点。 “盈盈,你对席先生了解多少?”他不打算转弯抹角,时间已不早,故事又太长,他的精力支撑不了弯弯绕绕。他深知不管怎样都会伤害到她,只能尽力按她能接受的方式讲述。 初夏倏然抬头,“席先生?席晔吗?” 初绪云点头,不可置否。 刚刚和时卿的对话刷新了她对席晔的认识,初夏如实道来,“席晔,原名牧淮,高中就读于洛宁市一中,留学CJBS,毕业后入职HT,是公司最年轻的ED。然后……” 后面的事情她就不清楚了。“不知道经历了什么,他变成了风水大师,目前住在习阴区。” 初夏想了又想,发现自己对席晔的了解,真的只用几句话就能说清楚。而这几句话,也是她刚刚才得知的。 相处过月,凝成寥寥几句。 她想从初绪云的表情里找到端倪,他却把目光移向了窗外。“爷爷,您今晚找我是因为席晔吗?他前两天……” 初夏刚想解释席晔因为帮她拿到证据目前还在医院生死未卜,猛地想起那晚的电话,爷爷似乎知道这一切。 他们之间连成了一条她一无所知的线,密如织网,挡得严严实实。 初绪云接着她的话说了下去,“前两天,他为了那份能置戴怀林于死地的合同,被人陷害砸晕,直到现在还没醒过来,是吗?” 尽管初夏已经猜到这个逻辑链条,但依旧被爷爷如此坦然说出真相震住了。 “爷爷,席晔为什么要冒风险帮我,我们甚至连严格意义上的朋友都算不上。” 是啊,为什么呢?初绪云一指对面的椅子,“盈盈,坐过去听。” 她离他太近,近到他无法平静讲完这个故事。 初夏没再撒娇,乖乖坐了过去。 初绪云的声音与平日并无二异,甚至更加娓娓道来—— “爷爷当兵的时候,有一位生死之交的老班长。当时远在边疆,恶寒条件下,是他机智预料到雪崩的时间,提前安排我们撤退,救了我们一行十几个人的性命。” “后来啊,我和他一批退伍,分别时开玩笑说未来有孩子了,如果刚好是一男一女就订个娃娃亲,实在不行就等孙辈。” “一语成谶,我们都有两个儿子,儿子辈没能实现那个愿望。但二十多年前,你出生了,我们初家三辈终于有了个小公主。那天我开心坏了,同样开心的还有我那位老班长。” 初夏心里“咯噔”一下,一切的缘分都指向了那个熟悉的名字。 话已至此,她不会猜不到初绪云接下来要说什么。 “你满月酒那天,我们都喝高了,当即决定给你们定个娃娃亲。我这位老班长虽未从商,但学识渊博,教授世家,可谓是书香门第,何尝不算门当户对呢?” “他这个小孙子也是争气,不仅相貌不凡,而且样样俱佳,从小就展示了过人的智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