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只是十指连心,这缠缠绕绕,难免会令人心生异动,尤其宋月摇并未与他人这般亲近过,便只觉在这林间,连呼吸都变得清晰可闻。 而傅宴深也确实听下了她的叮嘱,之后的路程,几乎与她并肩而行,一对影,便似叠成一个人。 宋月摇不是很习惯,却也并不反感,只觉自己杂念太多,须分分心,于是她便抬了眼,聚回神,将五感放大,细细查看着林子里的一些风景,聆听其中的一些声响。 叶色随着光线明暗变换,湿润的藓类在石上晕绿,亦是浓浓淡淡,好似画境,林木深茂,听不见风,但鸟鸣声声,偶尔还可闻溪涧的叮咚溅跃。 宋月摇的心境慢慢平和下来。 就这般又走了一段,至阴影处,宋月摇停下脚步,仰头道:“就这里吧。” 傅宴深抬头望去,在眼前的是一棵极其高大粗壮的香樟树,巨冠如伞,枝叶婆娑,虽达不到遮天蔽日的程度,但这般仰望着,也会不自觉心生敬畏。 “小时候我是在这里捡到它们的。”宋月摇轻轻开口,“今日,便送他们回来处吧。” 傅宴深转回头,看向她,只见她面色平静,并无太多悲伤之意。 “这地下树根盘错,所以不是很好动。”宋月摇送开他的手,执着锄头,围樟树转了一圈,最后在背阴处敲定一块位置:“就在此吧。 ” 她说得对,这棵香樟树年岁已久,根系发达,蛮力无用,只能用巧,两人耗费了一番功夫,才在那处刨出一个不算很深的坑洞来。 宋月摇直起身,抬袖擦了额头与鬓边的微汗:“这样已足够了。” “会不会太浅了,容易被其他野兽惊扰?”傅宴深问。 宋月摇仰起头,望着樟树顶道:“这里不算深林,兽类少有经过,它们更喜欢在林深处活动,捕猎鲜食。”顿了顿,她加一句,“当然,冬日里食物匮乏,它们的尸体,也可能会被掠食,若真如此,也是自然规则,无法。” 她总是如此平静,此刻,傅宴深忽然觉得,宋月摇就像掩藏在这山林里的一汪静湖,即使有风拂过,也只是在水面上,漾起些浅浅的纹路,惊扰不了更深处。 于是心底忽然就生出些不算光明周正的想法,阿摇失控时,会是个什么模样呢。 “傅先生在想什么?” 寂静中,她忽然开口,将他无端漂游的思绪扯回。 望着她温柔如春日的面容,傅宴深只觉自己刚刚实在是生了妄念,便立时将那莫名的想法打消了去。 “没什么,阿摇觉得累吗?” 宋月摇摇了摇头:“还好,傅先生呢?” “我还没有如此不济。”傅宴深抬头看了看从枝叶中投射下来的光线,“回去把它们带过来吧。” “嗯,走吧。” 两只狐狸年老,体格也不算壮硕,傅宴深用那披风将它们一起裹束了,很容易便抗在肩头,带回了林子里。 入土,掩埋,费时比挖坑时要短些。 一切做完之后,时间尚未到中午。 “我们回吧。”宋月摇没有多做停留的意思。 “好。” 两人沿原路返回,又走到那高坡上时,宋月摇开口道:“傅先生,你在这里住了这么久,好像从未见你去过寺里。” “嗯,我对神佛一类,不是很感兴趣。”傅宴深答。 宋月摇点了点头,她将视线投入寺中,正见老主持明觉方丈在后院喂食池塘里的鲤鱼。 他持着钵具,缓慢绕塘而行,有意思的是,他的身后还跟了几只小野鸭,很有秩序地排成一排,每当他停下脚步,小野鸭们也会驻足,然后收起翅膀,齐齐开嗓叫一声嘎,待他移步,它们便又拍着翅膀,慢悠悠晃悠悠地跟随上,并重复之前的行为。 但明觉方丈对它们的行动叫声都恍若未觉,不回头,也不喂食。 方丈绕塘三周,小野鸭们也跟了三周,周而复始,不觉疲惫。 宋月摇驻足看着,亦十分得有耐心,直到明觉方丈注意到她。 “小阿摇。”年迈的方丈抬起头,唤一声,花白眉毛一挑,眯眼笑起来。 宋月摇合掌,叫了声师父,同他颔首问好。 “有些日子不见你了。” 宋月摇轻轻应一声,放下手,浅笑言:“师父,这池子里的锦鲤,似乎又胖了些。” 明觉没说什么,只是笑着点头,随后将视线慢慢转到傅宴深的面上:“这位是……” 宋月摇也看了看傅宴深,然后转回目光,温声答:“这位是傅先生,我的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