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电话再次震响,嘟嘟滴的响声提醒着夏聚。 “你手机落在袋子里了,”夏聚伸手过去:“你的电话。” 这个时间打电话过来的人选太少,舒语蝶好奇伸手。 手指还没触碰到,近在咫尺的手机却被夏聚反手一抖,舒语蝶抬眼望他,不解的神色流转在眼底和嘴角。 夏聚避开她的眼睛,提醒说:“......好像是阿姨。” “......好。” 能让夏聚在她面前喊阿姨的,无非她妈妈一个。 但......有多久没有联系了呢。 舒语蝶自己也记不清。 是从高考结束,父母离婚第一次正式分居的假期算,还是从上次二十岁的生日后的最后一面。 她说不清。 破碎的记忆卷着寒意飘过去,让人分不清是冷的,还是心底在害怕。 恍然间,她好像能听见风在冷冷的低吟,听见几年前,细微的苦求和哭喊在耳畔喊响。 “你们又不要我了嘛.......” “为什么偏偏要在这个时候!?” “为什么你们从来不在我的身边!?” 布满水渍的地板,散落一地玻璃的客厅,沾染火焰和冰冷的气氛,一点点散去被仍在震动手机赶走,在零散记忆里破碎。 舒语蝶看向夏聚,抿嘴动了动,没说话。 漂浮在空气中的无力感极易被感知,夏聚黑亮的眼珠转回来,与她对视,声音又轻又缓,出口却是沉稳可靠:“没事,我在。” 舒语蝶小心翼翼:“喂。” 电话那头像是在惊讶,愣神许久才说话。 话语轻轻飘飘,什么也听不见,夏聚后退一步靠在镜子边,借着镜子垂眸看她。 舒语蝶好像一瞬间小了很多,无论是身形还是年龄。 才短短几秒,她没了脾气,没了性格,只会回答对面‘嗯’‘哦’‘好’ 但那分明是属于成年人的语气,完全步入社会的成年人,棱角被磨平,习惯于公事公办,不去争辩的成年人。 镜子里,舒语蝶沉默接着电话,在夏聚的认知里,这不属于她,甚至和她没有半分关系。 命运机关犯贱似的,让她这一身黑色配衬这场沉默。 夏聚移开眼,眉心不由重了重。 她在不开心。 “......” 窸窸窣窣结束,再次回神,一通电话已经挂断,舒语蝶抿着嘴,把手机递了回来。 她不说话,眼睛转了又转,最后只是故作轻松:“我妈说,她要回在云城待几天。” “顺便回来看看我。” “......挺好的。”夏聚接过手机,扬唇说:“阿姨什么回来。” 舒语蝶答得犹豫:“八月中。” “.......”夏聚当然明白她犹豫的原因,八月中,一走一来,做父母的大人真会挑时间。 他野生亲爹刚走,阿姨就回来了。 就像商量好似的。 空气中的不欢乐一闪而过,柏年打来电话。 “好运来祝你好运来——” “好运带来了喜和爱——” 夏聚把手机迅速递回舒语蝶手里,舒语蝶二话不说接通。 好运来调解气氛的效果立竿见影,舒语蝶扬着语调问:“喂。” “语蝶呐,我问了店员姐姐,那件白色的裙子在试衣间西面第三块区。” 外放键在刚刚迅速的交接仪式中误触,声音洋洋洒洒传出,夏聚朝四周看去,随手一指:“就在旁边。” 舒语蝶尴尬地捂住听筒,防不住柏年耳朵好使。 “卧槽?姓夏的在你旁边?!” 通话音量紧急按到最低,舒语蝶用口型说:“要不你快跑?!” 夏聚盯着她的唇认真辨认,单手拿回手机,淡淡笑着回复:“没事,你先去。” 那头的柏年:“姓夏的你&*#¥@&” ——嘟。 姓夏的反手挂断。 没让最脏的话冒出来。 舒语蝶听着这段动静拿衣服,眼睛下意识笑得眯成小缝。 心情突然好了点。 朋友是她身边的热闹。 还留在身边的,最值得珍惜的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