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号楼的转角阴荫道,夏聚穿着T恤,靠墙拽紧了手中的毛巾。 刚刚舒语蝶是想说什么?兴师问罪还是答得太敷衍? 都没有吧。 脑子中连轴转,夏聚得不出一个结论,干脆一甩脑袋,迈腿绕圈跑了起来。 幸福家园五排连栋,从最后的五号楼到一号楼慢跑一小时,这是舒语蝶眼里,调整内分泌失调的最好办法。 ——好使好记,阳光向上,积极又充沛。 近一小时后,日头渐大,夏聚步伐渐慢,额头汗水顺着脸部流畅的线条下淌,折出日光润进T恤里。 左小臂的伤已经一个多星期早就结痂,几近剥落,拆掉纱布的手臂保养得很好,在耀眼的日光下,没有人会发现,上面曾经留下过什么吓人的伤。 绕过一号楼成排向阳的深绿香樟树,阳光和阴影在眼前恍然交错,夏聚才想起刚刚自己着急跑下楼的原因。 倒也不是舒语蝶的妆清秀可人,多了勾人的味道。 也不是那件白绸衬衫有多透,相反,质量太好,笼在过道那点光里,更透不出一点里面的衣料。 而是她的脖子红了一点,应该是蹭上了口红的颜色,那份红颜色不深,更接近蜜桃般的粉色,更像是暧昧过后的痕迹。 所以自己为什么要跑? ——叮铃铃叮铃铃。 计时一小时的闹钟响起,夏聚关掉铃声,停下脚步,额前碎发往后一撩,迈步溜进边上的阴荫处,暂时把一小时前狂奔下楼的行为断定为一时头昏脑热。 夏聚停下的地点是二号楼到三号楼的中间,饮料贩卖机在另一面,一号楼和两号楼的中间。 规程排列的商品种类里,夏聚随手买了农夫山泉,瓶身哐当掉落下来,裤兜里的手机默契般一起响了。 短暂的好大儿:睡不着,聊聊。 短暂的好大儿:放一万个心,话题都给你找好了。 张阿花夜猫子加话唠的属性,夏聚心里门清,避免他张嘴闭口聊一天,速战速决是最明智的选择。 唯一阴凉处的香樟树荫下,微湿的发丝勾在额顶,夏聚仰头喝完最后一口矿泉水,捏扁瓶身投进绿色的可回收垃圾桶,反手发出消息。 ——夏聚:想干嘛。 热风窸窣轰在身上,张阿花的聊天界面在备注和对方正在输入反复横跳,一分钟后才蹦出一句——你让我再想想。 夏聚眉梢挑了挑,呼出运动完细微的热气,不耐烦对着听筒说出一句语音。 “我去洗澡了,等我回来你要是说不出一句有用的,我就告诉你女朋友,上次你放她鸽子,不是因为你好心照顾生病的我,而是张阿花学弟沉浸在游戏的美色里。” 夏聚闲步沿着阴荫走回五号楼,电梯上到三楼,长达五六分钟的时间里,张阿花出乎意料地没有一个电话追过来。 5302门应声而开,夏聚随口扬声:“我回来了。” 客厅里安安静静,不见舒语蝶半分影子,笔尖和纸张摩擦划出的声响也没有,自言自语尚在练习的自我介绍声更没听见,只有画板和稿纸还在茶几上摊着。 人还没走,去哪了?夏聚默默往里走,厨房乍一看就没人影,衣帽间门也大开,不在。 她的卧室成了唯一的可能性。 门前禁止打扰的木牌拿下后,就再没挂上去过。 叩叩两声,夏聚敲门,成了安静室内唯一的声响。 黑色脑袋冒出来,身后的头发乖乖垂下来,舒语蝶扒着门框,探头问:“怎么?” 这次敲门本来就抱着试一试的心情,门真开的时候,夏聚突然局促了起来,他拎着刚从电视柜上拿下来的木牌,捏着上面的红色挂绳。 “就,看看,你走没走。” “还没呢,”舒语蝶小口叹气:“一小时之后才出发,暂时先看看资料。” 夏聚点头,木牌顺手挂上门把手:“那你继续,我洗澡去了。” 干湿分离的卫生间,舒语蝶家有两个,一个在主卧,也就是父母搬出去后,舒语蝶正在住的卧室。 另一个就是夏聚刚进的房间,门上‘有人’的牌子一翻就无人打扰。 哗啦啦的水声持续了短短十分钟,挂着水珠的手腕一抬,夏聚随手关了水龙头,反手去提百叶窗帘后的香氛沐浴露。 在他搬来借住之前,这间浴室几近没有用过,别说牙刷牙膏沐浴露,整个浴室也就水池花洒这些硬件还在。 经过这几天夏聚的使用频率,勉强成了有人住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