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掌心搭上冰凉的门把手,江昭昭深呼吸一口气,默默做好最坏的准备。 门打开,客厅白炽灯光亮强烈,霎时闯进只开着书桌写字台灯照明的微暗房间,她的心情堪比即将受审的犯人,倍感煎熬。 “脸色这么苍白,哪儿不舒服?” 应千霞抬手贴了贴女儿的额头,目光关切,“没发烧啊,是不是感冒了?看着无精打采的。” 江昭昭唇角的笑颇为勉强,维持无事发生的模样:“妈,我没事,就是作业有难度,今天写得多,有点困。” 半真半假的话,不算全部说谎。 她努力辨认妈妈脸上的表情,洞察不出即将迎来暴风雨的兆头。 一颗心,落不到实处,悬在空中,晃晃悠悠的。 应千霞转头瞥了眼客厅墙上的钟表时间。 21:45,差不多到该休息的时间,她预备长话短说。 江昭昭跟着应千霞一起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往日柔软舒适的沙发,这时却如坐针毡般,极其不适。 她甚至心虚到不敢和妈妈对视。 就势低头看指尖,俨然一副认错的态度,乖巧的惹人怜爱。 如果她是兔子,那两只长耳朵一定无力地垂下来了。 “昭昭,这件事我已经和你爸爸商量过了,现在就是给你通知一下。” 应千霞没有责怪江昭昭的意思,语气轻柔,比往常更和缓。 江昭昭绝望地闭了闭眼。 之前爸爸给她说过,让她关注别人的同时,不要落下自己的学习,现在爸爸也知道她写的日记内容了,一定对她很失望吧。 通知什么? 要没收她的日记和手机,还是……要转学,让她再也见不到萧星野? 她的喉咙发哽,苦涩蔓延至舌尖,难以发出音节,只点点头,心如死灰地接受结果。 “你也知道,姥姥的身体一直不怎么好,这么些年为了不给我们添麻烦,她执意住在乡下自己一个人过,现在年纪大了,腿脚不方便,我和你爸爸决定把姥姥接来我们家,以后和姥姥一起生活,我们明早出发去接姥姥,大概晚上回来,你饿了就买饭吃,陌生人敲门不要开,知道吗?” 应千霞像叮嘱小学生一样说完话,江昭昭错愕地抬起头,眨了眨眼,反应慢半拍:“哦,好,我知道了。” “看你的反应,很意外吗?”应千霞拿起水杯喝水,润润嗓子。 江昭昭的意外有两层,不能说的原因藏在心底,只说能讲的:“嗯……是有那么一点点,好久没见姥姥了,听到姥姥要和我们一起住,挺突然的。” “她老人家一直念叨着想你,这下住过来了,天天都能见到你,不是困了吗,去休息吧。” 日记本的事没有眉目。 江昭昭总觉得,这事没结束,她试探着问了句:“妈,你没别的事和我说吗?” 应千霞对上她的视线,她虚搭在沙发边沿的手,骤然用力收紧,像胸腔里缩紧的心脏。 “哦,确实还有个事,最近太忙,看我这记性越来越差了,”应千霞起身往卧房的方向走,“有个东西给你。” 江昭昭的心跳彻底凌乱。 妈妈要给她什么? 日记本? 倘若妈妈看过日记本里的内容,她不信现在眼前的一切还能这么平静。 按妈妈的性格,要是知道她暗恋萧星野,还为他写日记,肯定会先疾言厉色地大发雷霆,再苦口婆心和她谈话,好言相劝教导她。 并且没收日记本和通讯工具,切断她和萧星野之间的所有联系。 “喏,”应千霞端着一个小盆栽走过来,递给她,“我同事给的仙人掌,小小一个,养一养往后会长大的,这不比别的花那么娇贵,偶尔浇浇水就能活,听说要三年才能开花,那会儿估计你都高中毕业了。” “谢谢妈妈,”江昭昭双手接过盆栽,“我会好好养的。” “嗯,去睡吧,时间不早了。” 江昭昭回到房间,反手锁好门,把手中的盆栽安置在书桌一隅。 随即动作快速地翻找日记本,书桌的桌面和抽屉都没有,她拉开书包拉链,一眼看见和寒假作业躺在一起的日记本。 呼—— 虚惊一场,她舒一口气,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 估计是昨天写完作业,困得精神恍惚,整理书桌时,误把躺在寒假作业下的日记本错当成教辅资料书,一起收进书包了。 还好还好,没被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