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星野来到江昭昭身旁,第一句话不是直截了当地问“找我有什么事”。 相较之下,她泛着薄红的眼眶,更引他注意。 关心性质明显的话语,语气不含丝毫生疏,放低的嗓音轻柔和缓,潜进耳中,晃了晃她的心尖。 教室里的白炽灯亮光倾洒而出,落在萧星野身上。 他逆光而站,发顶和周身轮廓边缘充盈一层朦胧釉质光圈,锋利流畅的五官线条被清冷月色描摹,平添几分柔和,连同眉眼间,一并染上少见的柔情缱绻。 像名家笔下的画中人,长身立于明暗交界处,睫羽半垂,瞳光凝视着她,眼神纯澈干净。 晚风轻淌,熟悉的香味萦绕在鼻息间打转。 她喉间一哽,没舍得挪开和萧星野对视的眼:“就……可能跑得太快,风里的灰尘迷了眼睛,没事。” 哪里敢说,是太想你,见到你过于激动,开心到差点哭出来。 “真的?没有谁欺负你吗?” 萧星野试图从她眼里找出说谎的证据,她红着眼睛的模样,像受了委屈的小兔子,一双杏眼里裹着不甚明晰的稀薄水雾,乖软模样我见犹怜。 他语调暗噙逗弄成分的轻笑,笑痕浅到不易发觉,“感觉你的眼泪下一秒就要飞流直下三千尺了。” 江昭昭被萧星野夸张的说法逗笑:“我哪有那么容易哭,真的没人欺负我。” 其实,她有些想知道,假如她真的被人欺负哭了,萧星野会是什么反应。 会不由分说为她出头吗…… 意识到越想越远。 她及时止住荒唐思绪,重新出声:“陈老师让我来问你,唐老师给你们班印的考前复习卷是哪一年的?她想挑两张难度适中的印给我们班同学,当期末考前测验,方便查漏补缺。” 唐雪的婚期将近,最近忙得焦头烂额。 她不在班里的时间,萧星野不负所望,几十个同学被他管得服服帖帖,班里大事小事悉数经他过手。 陈老师见她忙得连轴转,不想为着这等小事去专程打扰她,直接让课代表问一班班长就可以了。 一班的各科老师,会发不同的资料书让同学们按时完成,有同步训练的习题,还有拓展思维的挑战题型,可谓温故而知新。 除此之外,老师还会印往年的真题卷给大家写,复习巩固两手抓,作业量可想而知。 其他班老师会拿一班学生做的题当参考,做的题对提升成绩有明显帮助的话,别班老师会让自己班里同学也尽力去做。 题不怕多,越做越熟练。 “等下,我去给你取。” 萧星野回身往班里走,在他座位桌面上拿起一本订合多张纸页的打印试卷,看起来约莫有三十几张,复又折返回来,把试卷递给她,“这是不同年份的题目整合在一起,你拿去给陈老师看吧。” 江昭昭抬起双手接过:“谢谢,那我回去了。” 萧星野的视线还定格在她眼周,低声叮嘱:“嗯,下次再有事来找我,不要跑,那么着急干什么,风沙进眼睛有可能会得结膜炎。” 她眼尾弯起微小翘度,低声应答:“哦,好。” 萧星野撤离目光:“回去吧。” 江昭昭往九班方向走去,步子挪开一段距离,心脏有力的搏跳声后知后觉覆上耳际。 分不清是刚才跑过的心率没平复到正常频次,还是萧星野的眼睛太深邃好看,引她刚才漏跳的节拍,现在报复般的成倍补回来。 她捏着卷子的指尖微微泛白,即将离开一班后门门口的位置,没忍住回眸往身后望去。 俊朗的少年身影已然从前门口消失,重返讲台之上,低眉敛目,专注解题。 好像刚才经历的,是一场虚实难分的幻梦。 可手中握着的试卷,是真实有分量的,同学起哄的暧昧音调,还在她心头辗转浮沉。 她在走廊上克制住想看萧星野字迹的冲动,把卷子拿给老师。 陈老师翻看一番,把试卷又递给她:“还有几分钟就放学了,你一会儿拿去还给萧星野,明天一早先去我办公室取打印好的题,再回班收作业,知道了吗?” 她表示明白,陈老师走出班里,和隔壁班的老师在过道商量着要打印的真题卷内容。 回到座位。 江昭昭翻开卷子,寻找萧星野在纸页间留下的笔迹。 简单的题,他空着没写,落下黑色水笔痕迹的题目,全是难点重点。 萧星野的笔体介于草书和楷体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