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辛万苦才走过的路,如今却毫不犹豫地回头,日夜不歇,披星戴月。 九思已不知是第几次被绊倒在了地上,却仍旧牢牢地护着李妍君,咬着牙,撑着地,用尽全力站了起来。 他的体力已经到了极限了,李妍君想劝他休息一下,却又害怕被发现自己是在诓他,于是只能伏在他的背上,抬手为他擦去额角的汗水。 她的手指有些凉,触在九思跑得发热的脸上,像是三月泉水涌过火山,无声地安定一切。 九思愣了一下,脚步都慢了一些。 “没关系的。”李妍君在他耳边轻轻说。 九思艰难地吞咽了一下,紧了紧手,再次加快了脚步:“不会有事的。” 他说着,却更像是在说给自己听。 是痴是魔,都是入障,如何能够解脱。李妍君叹了口气,也不说话了。 他们进来时走了很久,出来时却也不过是第二日的破晓时分。 断崖边还是那一轮半挂着的太阳,风中还是混着泥土和清晨的香气,一切都湿漉漉的。 不会有事的。李妍君安慰着自己。 才出了林子,九思没跑几步却停了下来,警惕地看着四周。 李妍君刚想问他怎么了,却听见破空之声,几只箭矢飞速落下,迫得九思不得不侧身躲避,就这须臾功夫,几队士兵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牢牢挡在林子前面,与此同时,另几队士兵排排列阵,将下山的路也封死了。 看来宫里的人已经寻了过来,李妍君松了一口气。 九思再厉害也奔波了太久,早已是强弩之末,在这么多士兵面前总归是逃不了的。她可以把一切扛下来,再求求李康,放过九思,免了他的官职,让他自在天地间潇洒,岂不比困在自己身边要好。 她正要劝说九思,却见路上的士兵分作两队让出一条路,柳仕青和李民从后面走过来,脸上是如出一辙的咬牙切齿的憎恨。 他二人一走至士兵前面,立即搭箭上弓。 柳仕青高声喊道:“狗奴才!还不放开公主!” 事态像是脱离了掌控,愈发复杂起来。 “放我下来。”李妍君拍了拍九思的背,不等他回答,自己就挣扎着往下跳。 她略有动作,九思便脱了力,踉跄一下,又强撑着站稳,伸手将她扶着。 “放肆!你竟敢拿箭指着我!”李妍君将九思拉在身后,努力将他挡住,色厉内荏地斥道。 “这个贼子想以公主为质!”李民突然回身冲着众人吼了一句。 莫说是李妍君和九思,便是柳仕青都没有反应过来,吃惊地看了李民一眼。 谁?九思?以李妍君为质?开什么玩笑。 可显然,李民并没有任何玩笑的意思,。 他眯了眯眼,露出狩猎似的兴奋,箭头寒光微显,他在一瞬间松开了手,任由箭矢飞驰而出。 变故突起,所有人都始料未及。 躲不掉的。李妍君在这一瞬间出乎意料的清醒,十分明白九思已经无力带着她闪躲。 她闭上眼,十分担心若是自己死在这一箭下,她的父皇、幼弟该多么难过。 还有九思。若是她死了,该由谁来护住九思。 箭矢割破空气的声音越来越近,李妍君只觉得后背被人一推,紧接着就是一阵天旋地转,手掌手腕都是一片刺痛。 她睁开眼,发现自己已经跌倒在了地上。 九思半跪着,喘息得很是艰难,左肩被那只箭矢刺穿,很快便晕开了血。 “九思!”李妍君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几乎是扑到了九思身边,颤抖的手却不敢碰他分毫。 九思闭眼忍耐着,许久才缓过一口气,干脆利落地将箭矢掰断,喉间泄出些压抑不住的闷哼,很快便面无人色。 “你疯了!”柳仕青反应过来,侧头对着李民骂道,“你想要杀了公主吗?” “表兄可别冤枉我。”李民淡笑着,又从旁边抽出了一根箭,搭在弓上,盯着不远处的两人,极有耐心地调试着,“君儿是我的妹妹,我怎么会想要杀了她?九思以她为质,我分明是想要射杀九思,搭救君儿呐。” 柳仕青的心里立刻凉了半截,意识到李民是真的想要杀了李妍君。 他们背后的士兵都是李民的手下,对他的行为多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树林那头的士兵又隔得远,对这边的种种看不究竟,又如何知道李民是救是杀呢? 他一向木讷,与李民相处总是被牵着鼻子走,此时却起了一身的汗,心中像是长了千